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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沂承认, 楚国公是个不错的国公,不被权势所迷,看朝堂之事也很通透, 对几个儿女有情分却不偏颇。

但封建社会就是封建社会,楚国公并不希望子女在他掌控之外, 楚沂也不能指望楚国公设身处地为她着想。

她不想当兰草, 兰草要精心照顾,靠别人的‘清风’,一点都不禁活。

她喊夏荷进来,“把这套茶具用上吧, 不过杯子小了些, 我平日喝水还用原来的杯子。”

夏荷明白,这套茶具待客用,平日姑娘不用,“是, 姑娘。”

楚沂拿了本书, “没别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没人伺候, 屋里静悄悄的,楚沂的心思并不在书上。她一开始盯着烛火,可是烛芯总是晃眼睛, 看了一会儿她把视线挪开, 闭上眼揉揉眉心。

对她来说是好事儿,陈王闭门思过一个月, 至少出门的时候她不用再担心有突然滚下的巨石了, 而且秦书妍和陈王夫妻一体,估计也会低调少出门。

但楚沂还是不太安心, 如今庆王年长,陈王过一个月就会解禁,黎王跟陈王又不对付,而十三皇子,也不像楚国公说的那般。

十三皇子是陈王的人吗,楚沂是觉得不太像。兴许真的是误打误撞,当日十三殿下只是不想见她的丫鬟,她想的有些多,至于顺安茶楼,也未见得是庆王的铺子。

楚沂轻轻叹了口气,她现在只盼着陈王能多关一阵子,可别关着关着又给放出来了。秦书妍最好看好陈王,少找别人的麻烦,既然嫁人了,又知道嫁得人是谁,何必还介意楚瑾。

秦书妍现在的确没功夫找楚沂的麻烦。

上午陈王回来得极早,刚上完朝就回来了。秦书妍见他去书房和萧秉承议事,就让人送了茶水,没去打扰。

两人说了会儿话,倒也没太长时间,等萧秉承走后,秦舒妍想问问陈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谁成想陈王直接去了徐氏的院子。

陈王如今有三个妾室,最受宠的是徐氏,徐氏父亲在朝官职不低,在秦书妍看来,徐氏还有两分像楚瑾。

只要不是楚瑾,秦书妍都不在意。受宠是因为别人,徐氏都不介意她在意什么,只不过这青天白日的,陈王就那么胡闹,若是传到宫里怎么办?

她和陈王夫妻一体,理应规劝。

秦书妍带着人去了徐氏院子,院门有两个小厮守着,“王妃,王爷吩咐了不可打扰。”

秦书妍道:“什么地方本王妃进不去,若是出了事,你们两个担待得起吗。”

徐氏的大丫鬟也出来拦着,面上恭恭敬敬,可是就是不让人进,“王妃娘娘,王爷吩咐了,这会儿谁都不许进。您也别让奴婢为难,您若是进去了,奴婢铁定被罚。”

秦书妍道:“我是正妃,一个妾室的院子怎么进不得了。”

她父亲是吏部尚书,陈王见了都得给几分面子。

秦书妍给丫鬟使了个眼色,她带来的人多,轻而易举就把人给绊住了。

她刚穿过院门往里走,却见箫秉言衣衫不整地从屋里出来,“秦氏,你这是做什么,弄这么大阵仗给谁看的。”

自始至终,徐氏都没出来,可看箫秉言这样子,徐氏现在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秦书妍深吸一口气道:“青天白日的,王爷还问妾身要做什么,妾身倒想问问王爷,你现在做了什么。妾身尚不知宫里发生了什么,只是今日之事若传进宫,不仅父皇会责问,还会牵累母妃,让母妃难堪。”

箫秉言按了按眉心,他理了理衣服,“去书房吧。”

他也只是火气上来了,是非轻重,他还分得清。

秦书妍没什么好脸色,讥讽道:“王爷还是好好收拾收拾,这若让下人看见了,又不定怎么想。”

箫秉言面色阴沉,他给了台阶秦书妍不下,那怪谁,“王妃管着王府,若管不了下人的嘴,大可让别人管。”

他拂袖离开,留秦书妍站在一旁。

丫鬟小厮俱低着头,秦书妍脸上有些热,她朝着屋里看了眼,也去了书房。

再见时箫秉言衣衫已齐整,他见秦书妍进来,开口道:“宝顺茶楼出了事儿,父皇罚本王在家闭门思过一个月,十三弟也被革职了,过几日代父皇祭天的是大哥。”

秦书妍捏紧帕子,那她父亲呢。

箫秉言知道秦书妍想问什么,“你父亲那边没事,既然罚了本王,那父皇应该不会再往下查。”

秦书妍道:“明日我回趟娘家,看看我父亲那边怎么说吧。”

箫秉言:“也好,近日辛苦你了,刚刚本王脑子不清醒,你别往心里去。”

秦书妍面色发苦,总是这样,用得着秦家的时候便好言好语,用不着的时候就像刚才那样,她道:“无事,妾身没放在心上。只不过这样的关头,妾身父亲未必有应对之法。”

箫秉言:“嗯,对了,今日府医可来请平安脉了?”

秦书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府医隔两日便请一次平安脉,一来问诊身体,二来看看有没有身孕。

上回请脉没消息,下次是明日。

秦书妍:“明日才是府医请脉的日子。”

箫秉言斟酌着开口道:“如今父皇年迈,大哥府中就一个孩子,父皇肯定是希望膝下儿孙环绕。你我成婚已有半年,可一直没什么消息,徐氏三人也都喝着避子汤。”

箫秉言顿了顿,“我的意思是,无论如何,先有个孩子。”

不管这个孩子从谁的肚子里出不来,都得有个孩子才行。

箫秉言话说的如此直白,秦书妍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懂。大局为重,若是有孩子,陈王境地好些,对她也有利。

秦书妍道:“那便把三人的避子汤停了,不过妾身有一条件。”

箫秉言点点头,“你说。”

秦书妍轻飘飘道:“这孩子出生之后立马抱到正院来,若是他小娘想仗着孩子做什么,那便处死好了。”

箫秉言按了按眉心,“本王答应你,但本王还是盼着先有嫡子。”

秦书妍:“明儿诊脉看看,孩子这事儿靠缘分,缘分未到,是不会来的。王爷也别太忧心了,今晚王爷要睡在哪儿?”

这是书房,秦氏非要在这儿问吗。

箫秉言不悦地皱了皱眉,“本王去徐氏那儿。”

秦书妍福了一礼,“那王爷忙吧,妾身就先退下了。”

她介意楚瑾是怕日后陈王登基,她的地位不保,可如今看来,箫秉言对楚瑾的情谊也没那么深,他在乎那个位子,在乎圣上的目光,在乎几位兄长。

楚瑾排在大后面。

只不过秦书妍也没有很高兴,因为如果不算秦家,她在箫秉言心中的地位还比不上楚瑾呢,便是坐在这个位子上,又有什么可高兴的。

人人都知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一旦陈王继位,哪怕是抢,他也会把楚瑾抢过来。到时楚瑾背靠楚国公府,未来谁又说得准。

到底是让别的皇子继位,她和陈王同生共死,沦为阶下囚,还是为难一个无辜女子,秦书妍当然选择后者。

三月初五,盛京城又下了一场雨。

从半夜开始,晨起还未停,天灰沉沉的雨势还不小,看这样子得下一天了。

屋檐一直落水珠,滴滴答答的,屋里光线暗,楚沂便没看书。

起床之后先用的早饭,小厨房做了海鲜粥和葱油饼,虽然简单,但热热乎乎吃完,也不惧下雨寒气。

如今便能显出有小厨房的好处了,若是没小厨房,赶上下雨下雪的天气,别管风雨多大,也得去大厨房拿饭。

提饭不用楚沂,但是丫鬟们得走一刻钟,若是饭冷了,她自己用着也不舒心。

她感觉今日丫鬟伺候得比往常还精心,茶水温热,夏荷还冒着雨去花园折了几根桃枝,就插在楚国公给的白瓷花瓶里。

桃枝粉红,有含苞待放的,有开得正好的,衬得瓷瓶越发雪白,看着便赏心悦目。

楚沂很喜欢,但是……

“下着雨呢,下次雨停了再折就是。”

夏荷笑着道:“带着雨水的更好看些,只要姑娘喜欢,别说是桃枝了,便是天上的月亮奴婢也给您摘来。”

楚沂被逗得一笑,“我要月亮做什么,行了,你赶紧去小厨房喝碗姜汤,别染了风寒。”

夏荷甜甜地哎了一声,笑着退下了。

果然,日子好了丫鬟都更尽心。

楚沂又打量了几眼桃枝,沾着雨珠的确更精神些,等明儿雨停了,她想去看看铺子,顺便去官府把铺子过过来。

一日不过到自己这儿,一日就不安心,虽然严氏和楚国公不太可能再把送出去的东西要回来,但是总得是自己的东西了才放心。

她现在手头有六百五十两银票,五十多两碎银子,她没什么花销,上一笔大支出还是给楚盈寄东西,花了二十两银子。

小厨房倒也没那么费钱,严氏应该是吩咐过,大厨房管事总往这边送菜和肉,上个月月底楚沂协管家事,送过来的东西就更多了。

连打赏下人都有楚国公,楚沂自己的银子,只多不少。

库房里的东西越来越多,好些她都用不上,不过攒着肯定有用,以后用不上还能卖钱。她议亲还有两年,凡事做最坏的打算,楚沂不知道自己日后嫁一个什么人,就看楚国公、陈王、黎王这些人,她未来的夫君未见得是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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