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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想,今日萧允宁不过来恐怕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皇后道:“皇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你今日所为不管是有意无意,都是众人亲眼看见,只等本宫问过皇上,该怎么惩处自有定论。不过你也不用太过忧心,脱臼算不得什么严重的伤,你且先回自己宫殿吧。”

到底该怎么处置还得跟皇上商量,皇后应允正午查清,便直接去了御书房。

明光帝听这消息又觉得头疼,像是有针在扎一般,“这些公子,没有一个给朕省心,都恨不得把这皇宫的顶都给掀了去。”

皇后站在一旁,道:“话虽如此,可总归要给赵王一个交代,不然也伤了你们兄弟之间的情分。”

这话是暗暗提醒,赵王如今忠君爱国,别逼他做下错事。

明光帝脸色阴沉,他把手中的奏章往地下一摔,“要什么交代,除非把萧允宁的胳膊给折了送过去,赵王才会心满意足。”

皇后道:“也没这么严重,左右不过是孩子之间打闹,过是过了些,毕竟当初允枫也被连累受伤,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明光帝确有此意,可是赵王能同意吗,他道:“先将萧允宁禁足,作为兄长,不关心弟弟就罢了,还做出这等事给皇室蒙羞,赵王那边朕写信去解释。”

自是不可能真卸了胳膊送去。

萧允铮受伤和萧允枫不一样,毕竟当初萧允枫是马受惊,才被甩到地上。

可是如今萧允宁却明晃晃大摇大摆地去人宫殿,明光帝想粉饰一二都没有办法。

他忍不住想,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蠢笨的人,这种人,若不是投了个好胎,还不知在哪块地里啃食呢。

若他真没有孩子,从宗室过继断不可行。

宗室子弟仗着投了个好胎,想百姓供奉,那里配了。

皇后把处置的结果告诉萧允铮,萧允铮没说什么。

这样过了三五日,已是十一月,宫中又下了几场雪,明光帝写信给赵王,信刚刚送出去,这才过一日,就收到赵王奏折。

说得知萧允铮受伤,王妃日夜哭诉心疼孩子,将之养在宫中实在不放心,已经命人进京,接他回西北了。

接的人正在路上。

本就是宫里照顾不周,信写得还算恳切,说萧允铮性子顽劣,恐与其他公子相处不来。他天性不喜拘束,还是回西北好些。

又言儿孙自有儿孙福,功课上不必强求。还说萧允铮孝顺,若是知其母亲日日夜夜以泪洗面,恐怕心里难安。

写得周到,让明光帝想拒绝都没办法。这奏折倒也能让明光帝看出不少事,在宫中有赵王的眼线,借故将萧允铮接回,更是先斩后奏。

他若应允,恐怕让公子进宫就成了个笑话。

日后谁再想让儿子回去,岂不是受个伤,说宫中照顾不周就够了。

明光帝看着折子,觉得胸口闷得慌,他咳了好几声,直到张德递了茶水才压住咳意。

奏折他给放到一边,没有理会,转头处理起别的公务来。

他再想想,要不要将萧允铮送回去。

次日,明光帝又看见禹王送来的奏折。

禹王说长子养伤许久,留在宫中并不放心,想将之接回,慢慢养伤,大不了养好伤再送回去。

信中也说王妃思子心切,而萧允枫到了议亲的年纪,不可耽搁。

一人如此倒也情有可原,毕竟爱子心切,可两人都如此让明光帝不能不多想。

怎么就像约好了一样,偏偏这两个孩子都真的受了伤。

虚空中像是有一个包袱压在明光帝背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昨日他还能忍忍,今日实在忍不住,抬手把奏折摔在地上,“放肆,都放肆!”

可禹王长子无辜,平白受伤。如今,萧允铮也无辜,至少外人看,他什么都没做,被兄长扭伤了手。

他若不答应,明光帝甚至觉得赵王很可能起兵谋反,可经过这些事,再把萧允铮放回去他更不放心。

赵王能甘心儿子受这等苦?

明光帝把另一封奏折也拿了出来,看这两封意思差不多的奏章,心中气愤,又止不住咳意。

但今日并不像昨日咳了十几声就停下,反而被咳声带得脸色涨红,然后咳得无休无止。

“咳……咳!”

张德看着着急,刚想要上前明光帝挥了挥手,却不想这般动作,似是要了人命。

他觉得口中腥甜,那味道熟悉又陌生,当日淑嫔小产,殿外就是这样的味道。

不等明光帝细想,一口血零星似雨,喷在了奏章上。

张德愣住了,他知道明光帝总是咳嗽,太医诊治说是操劳的缘故。毕竟日日批改奏章,明光帝没有孩子,所以在政务上格外用心。

可张德从没见皇上这样,怎么还见血了呢,皇上才二十一岁。

张德只愣了一会儿,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先把奏章放到旁边,然后让御书房外候着的太监去请太医。

又支使旁边的太监去永和宫赶紧禀告皇后娘娘,然后端来茶水为明光帝漱口。

明光帝觉得胸口闷痛,他咳出血,咳声也止住了,这回好像把肺给咳了出来,但吐了血,好受多了,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

这样一番动作下来,太医也来了。

太医低着头,为明光帝诊脉,甚至不敢抬头多看。

两位太医轮番诊治,皇后没来,明光帝又闭着眼睛,此时也不好说什么。过了一会儿皇后来了,皇后焦急道:“怎么回事,这般急着请本宫过来。”

太医道:“皇上刚刚吐了血,这是怒火攻心,需要好好静养,用药调理。日后万不可再动怒。皇上还年轻,慢慢养着,恢复得也快,但不能过分操劳。”

说来说去就是积劳成疾,总动肝火,看脉象虚浮,若是长此以往,肯定于寿数有碍。

只不过这话太医不敢说,谁敢诅咒皇上寿数短。

皇后虽不通医理,可知道吐血是大事,哪里是操劳怒火攻心就能解释的。

她道:“先扶皇上回养心殿躺着,李太医许太医,皇上这病症可怎么办才好,若是没有效用,本宫拿你们试问。”

太医看皇后脸色焦急,说道:“这还是得慢慢养着,不急于一时,娘娘也不必过分忧心。”

皇后怎能不忧心,先皇咳嗽吐血时已经四十岁,而皇上才过二十。

看明光帝双目紧闭,呼吸杂乱,看样子也不想说话,皇后就叹了口气,“先送皇上回养生殿。”

书案的血迹皇后不放心别人收拾,拿帕子擦了擦,一边擦拭一边警告道:“今日之事都给本宫放到肚子里,若是有人乱嚼舌根,本宫拿他试问。”

太医和宫侍低头应是,这时皇后看见了那两张沾了血的奏章。

赵王想接回孩子,禹王趁机施压,别看这俩孩子在宫中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可今日这事上,赵王禹王这次却劲儿往一处使。

皇上怎能不动怒。

一封奏章是昨日的,一封是今日的,上面染了血迹,皇后用帕子给擦干净,茶杯和沾了血的帕子全带回了永和宫,省着被有心之人利用。

皇后收拾好这些,又去了养心殿。

明光帝喝了药,这会儿精神不错,对她道:“赵王和禹王想要把孩子接回去,朕若不应允,恐怕他们会有怨言,但若应允,又怕其他人争相效仿。”

皇后道:“出了这样的事,也是臣妾没有照顾好。”

萧允诚已经被接回去了,倘若萧允枫和萧允铮也走了,宫中就还有五个孩子。

明光帝长叹一口气,“也罢,送回去吧。”

送回去之后,他遣两位将军去西北驻守,慢慢分解掉赵王兵力。禹王那边先削爵位,越朝律法有言,宗室爵位三代一削,从亲王再到国公再到侯爵伯爵,数代才能削完变为普通百姓。

此后一代一削。

先拿禹王开刀,其他的慢慢来就是。

就拿赵王世子来说,若无功绩,只能沦为公爵,其子无功绩,再削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