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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陆老头也微微疑惑的看向陆训,显然也是不知道的。

陆家人是这样,黎家人黎志国黎志军何丽娟常庆美几个更奇怪了,只是还有陆训陆家人在桌上,他们不好直接问。

他们不好问,黎承专程为妹妹回来,却不在乎这些。

“是什么东西,我看一眼。”

黎承起身,长手一伸从申方琼手里把文件拿过去,捏着文件垂眸扫了一眼,他眼眸倏然一凝。

“你认真的?”

黎承逐字逐句把所有条款看过,再陆训记在上面的所有钱财产业,还有后面的手写保证加签字印章,还检查过文件有没有夹层和作假,片刻,他把文件按桌上,手撑着桌,声音冷肃问道陆训。

黎承生得人高马大,还喝过酒,身上一股逼人酒气,一站起来他整个气势都出了来,居高临下,战场见过血的煞气更喷薄而出。

陆金巧骇得身子下意识后仰了下,边上郝丽华也紧缩了下手。

陆训依然坐着,他神情不变,抬头对象黎承凌厉的视线:“三哥,我认真的。”

“为什么?”黎承不信。

陆训给的是一份婚前保证书,还特地找律师背过书,而他这份保证书,条件对他自己相当苛刻,相当于是一份身契了,从签字的一刻起,他就把自己当作了黎菁的所有。

但凡黎菁有一点不满意他,随时可以和他离婚,他却不能对不起黎菁半点,因为他今后所有都是黎菁的。

所有名下公司,产业,他是法人,受益人却是黎菁,包括离婚后,他所有挣得,也是给黎菁花销。

这相当于古代的入赘了,比现在的上门女婿还要苛刻。

这实在是大胆,甚至有些疯。

黎承不敢相信才二十多天的深情,当初季临那小子看着她妹妹情意绵绵,那现在了,两家都不来往了。

“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份东西意味着什么?”黎承声音沉厉,神色也越发肃冷,肃杀。

“我知道,因为知道,我才会签下这么一份东西。”

陆训知道自己这份东西拿出来,黎家人会怀疑他用心。

但这是他真心想做的,从他得知季临那一家子对她做下的事情,从他想到她曾经遭受到的那些伤害就心口涩疼开始。

最近这一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他经常下意识会想以前黎菁被人排挤伤害的日子,他偶尔晚上会半夜惊醒,他梦见他成了负心汉,让黎菁对着他哭得伤心,哀哀欲绝。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是给他警示还是什么,但他醒来后想起梦里她泪眼婆娑哀婉望着他的眼神,那副形销骨立的模样,他只感到心头窒痛,还有要失去她的惶惶感。

他娶她,是要她过上好日子,他不许别人伤害她,同样也不许自己。

自从三年前杜建那事出来,之后他做什么生意都要先签合同,和顺子武进他们关于利益这块也划分很清楚,左思右想下,他觉得,或许他也可以签给她一份协议。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他忘记本心,让她伤心了,她能有治他的法子。

“我在乎菁菁,在意她。”

“比我自己想的还要在意。”

陆训微握了下手掌,他沉吟片刻,看向黎承:“三哥知道我当初为什么选择退伍?”

陆训从进部队起,一直表现优异,得了好几次军武比冠军,还得到了去军校进修机会,只等毕业出来,就前程无限。

这样的他,当初根本不在响应号召的名单里,是他自己做出了和武进一起转业退伍的选择。

因为在一次秘密锄奸任务里,他锄掉了自己一个可以拿命相抵的兄弟。

他和那人同一时间进部队,两人同吃同住,一起训练,一起出任务,关系比和同乡的武进还好。

有一次出任务,陆训踩空差点跌落悬崖,是那人冒着被一起拽下悬崖的危险拉住了他。

之后再出任务,那人遇到危险,生死一线之际,他替那人挡了一枪。

差一公分到心脏的一枪,他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醒来后,那人拉着他手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他是他这辈子的异姓兄弟,拿命也不换。

但也是这个说拿命也不换的兄弟,在他饮水里下毒,想要他命。

为了三千块美金的奖励。

在两人对峙质问中,两人发生冲突,他开木仓射杀了那人。

是下意识的应激保命行为,他原本没想过开木仓。

那之后,他对掏木仓出任务会产生下意识抗拒。

再后来,二次锄奸行动的时候,他把自己领导的原领导逮了……

不可避免的一场冲突交战,那一回,他倒是没有把人射杀了,反而因为一瞬的迟疑差点被反杀。

也是那一次,他意识到自己问题的严重。

一个军人,怎么能抗拒拿木仓和接任务。

所以他选择了转业退伍,还将当时分到公安局的机会让给了更有需要的老班长。

之后他进渔业公司,天天在海上漂,倒是慢慢克服了当初落下的阴影,只是他对人性,人心却没那么相信了。

后来杜建背刺他,从他手里抢渔轮的租赁权,抢人,夺生意,他都觉得太正常了,他最好的兄弟都能要他命,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

这几年,跟着他一起干的人来来去去,见得多了,他对人性越来越怀疑。

有时候他看顺子和武进,甚至都在想,有一天他们意见不再统一,他们会不会同样背刺他,和他渐行渐远。

他不信任人,一定程度上他也不信任自己。

他看周围一直是灰色的,没有纯黑和纯白,也没什么别的色彩,直到遇到黎菁。

“我知道三哥这会儿很难信,这些只能交给时间,现在可以信这份东西。”

“结婚后,我不会干涉菁菁做任何事,她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我都支持,我现在怎么待她的,结婚后也依旧,我会尽我所能让她过好。”陆训敛下思绪,和黎承道。

黎承定定看着陆训,凤眸微染复杂,几年前东南军区是有一次泄密锄奸,立功的人却因为心理阴影退了伍,没想到是陆训。

“那个,三串儿,你给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和你退伍,除掉要害死你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呀?”

陆金巧晕乎乎听了半天,勉勉强强听懂陆训当初是因为射杀了一个要害死他的人,因为关系太好,他落下心里毛病了才退伍,她不明白,这和结婚的干系又不大,有什么好说的。

最关键是,她听了半天也没听懂陆训到底签了个什么玩意儿。

她可太好奇了,看桌上气氛冷得吓人,她咽咽口水,忍不住开口了。

“没什么,姑姑,只是一份会对菁菁好的婚前保证。”陆训很淡笑笑,回了句。

“婚前保证?”

“还有这个东西?”

陆金巧好奇了:“都保证些什么啊?”

“咳。”

眼看陆金巧要歪话头,陆老头轻咳了声,老眼瞥了她一眼,陆金巧收到老父亲的眼神,再看一眼周围没吭声的黎家人,顿时不敢再问了,但她憋太久没说话了,这时候有点忍不住,便看向申方琼道:

“申阿姐,三串儿年纪确实不小了,你看我们家阿放啊,还比陆训小一岁,那去年也结婚了,他再耽搁下去,那翻了年都二十八,三十的人了,到时候再结婚,人家没准儿还要议论他是不是二婚了。”

“我们家啊,诚意是很够的啊,你看结婚后,三串儿他们也是挨着你们住的,离得近啊,你们也能照看着是不是?”

“那早结婚,其实也有早结婚的好处,就我知道的,三串儿他啊,到现在还是只童子鸡……”

“咳咳咳……!!”

小凳子上,黎何洋正借着喝水在偷瞄已经落到他老妈和二婶手里的文件,听到这话,他直接一口水给呛了出来。

陆训微侧了侧脸,只当不是说自己,他低估了陆金巧的口无遮拦。

“金巧说的,也有些道理。”

到这个时候,申方琼已经不能再不说话,她也觉得,陆训诚意足够了,能够敢直接把自己心思所想剖析出来,不管他以后怎么样,至少他现在是认真的。

日子是两个人在过,婚姻靠经营维持,她和黎万山这么些年磨合也不少。

申方琼一惯看得开,有陆训这份东西,她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有她女儿将来能不能拿得起放得下,但那都是以后的事,她会争取活得长久,到女儿有新支撑的那天。

“陆老哥,你们婚期可测了?”

“我们家嫁女儿,聘礼这些倒是不那么在乎,只看你们心意,你们看重菁菁,多给些,我到时候也全部给她陪嫁回去,嫁妆也不会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