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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听了这话,脸上的慈笑收了收。“苏氏,”老太太敲打,“何为不安分,何为乱跑?还是用词恰当些。”

恰好陆老爷进来,苏氏脸色一变,立刻笑着说:“母亲说得对,是我用词不严谨了。”

说着,她款步朝陆老爷走去,主动帮他脱下外面沾了寒气的大氅。

陆善静看着母亲这做派,无语地把脸偏到一边去。

陆老爷看也没看苏氏一眼,笑着朝老太太走去,说起今年过年的事情。

“颂焉好几年没在家过年了,今年他在家,又成了亲。今年要好好热闹热闹。”陆老爷道。

老太太点头赞同。

陆善柔急忙问:“那今年的衣服首饰和票子是不是要多发些?”

老太太笑着答应。她看着屋内的孙子孙女们,心里感慨孩子们都大了,要不了两年陆续都要成家了。

她多看了一眼陆源和陆柯。陆源永远安静地立在一旁,存在感很低。而陆柯呢,蔫头耷脑没个精神。

老太太皱了下眉,收回视线。她和陆老爷说起今年给晚辈们的压岁礼,陆老爷不大关心这些,只是点头附和。

老太太今年准备的东西很多,陆柯和陆源不甚在意,三个姑娘却很欢喜。

苏氏心里不忿。

待散去,她和亲女儿一起往回走的时候忍不住抱怨:“谁家像咱家这样嫡庶吃穿用度完全一样?真是不像个样子!你听听,给你们裁衣裳做首饰居然数量都是一样的!”

“还好吧,我不缺东西。”陆善静随口说。

苏氏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戳陆善静的头,气声:“你这没心的样子,你吃的用的比善和、善柔好,那是因为母亲贴补你!”

“莫不是把你和你哥都当成庶出了!恐怕在老太太眼里,除了前头的,你们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出!”

陆善静有些不爱听这话,小声嘀咕:“您是明媒正娶的继室,作何总低看自己?也……也没必要总和明霄长公主暗中较劲。活的人能比得上死人吗……”

苏氏脸色顿变。

陆善静亦觉得自己说了晚辈不该说的话,立刻闭了嘴。

苏氏伤心女儿不理解她的苦楚。

她刚嫁进陆家的时候,也曾和陆老爷蜜里调油了一阵子,那时候她每日沉浸在幸福里,心想果然传言不错陆正当真是世间难得的痴情温柔郎君。

然而好日子并不长。

她后来才明白,那时候陆正刚结束十年鳏夫日子,新婚燕尔蜜里调油实属正常。可新鲜劲儿过了,待她立刻就冷了下去。

明霄长公主生前,陆正与她生死与共守身如玉,在她死后又吃素守丧十年,成为可歌可泣的佳话。

可她呢?她嫁给陆正没几个月,他接连抬了两房妾。

凭什么呢?她怎么可能甘心呢?

时值年底,最近店里生意又好,纪云栀大方地给云至坊每个人封了个大大的红包。

店里人都很高兴。

有人忽然起哄:“老板成了陆二奶奶,比以前出手更阔绰了!”

纪云栀微怔,眼前忽然浮现陆玹的脸。她都快忘了自己成了亲。她心里有些不自在,板起脸来佯装生气:“小何的红包给我收回来!”

小何求饶,一旁的人都笑。

齐叔呵呵笑着让众人都去忙,单独向纪云栀说账。齐叔做账仔细为人也靠谱,纪云栀虽然对他很放心,对账的步骤却从来不缺。

这与是否信任无关,而是要立好规矩,整个云至坊才能风气更正。

纪云栀离开云至坊的时候,刚好迎面遇见温岫。二人轻轻颔首打过招呼,并无其他寒暄,擦肩而过。

温岫回头,望着纪云栀的背影,道:“她好像经常来这儿。”

丫鬟说:“云至坊的点心那么有名,年轻的姑娘家谁不喜欢吃些甜的呢。”

“是吗?”温岫若有所思,“你让人查查,她和云至坊的老板有没有别的关系。”

丫鬟觉得温岫这话有些奇怪,不敢多嘴问,点头应下。

纪云栀拿了三盒点心回陆家,让丫鬟分明送去给陆善和、陆善静,还有陆善柔。

她刚坐下没多久,被苏氏叫过去。

“如今不是借住在府里的表姑娘了,行事要更检点些。”苏氏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里,倨傲地睥着纪云栀。

纪云栀温顺地应声:“夫人说的是,我会多加注意。”

纪云栀对她的称呼顿时让苏氏心里窝火。她这个继室哪哪都不如前头那个,如今一个刚嫁进来的新妇也不承认她!

苏氏压了压火气,再开口:“今年的年宴要大办,你少往外跑,多上心些。”

“是。”纪云栀还是那副面团子的样子,让苏氏一拳拳全打在棉花上。

“还有,”苏氏正了正身,“老二这些年一直在外面打仗,因为打仗前头的一桩姻缘也耽搁了,快而立之年才成婚。你既成了他的发妻,要多为他着想,为他的子嗣着想。”

“是你自己给他挑两房姨娘,还是要我帮忙掌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