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筛选情报的程序是他昨晚上临时设计的,并不算完善,为了不错过重要内容难免会出现一些毫无意义的东西,比如说:

-基安蒂大醉一场,拉着科恩去琴酒的坟头献花,并阴暗地发只有琴酒才能看到的社交内容,说她怀疑琴酒的死就是因为波本对那位先生吹耳旁风。

-贝尔摩德自那次在洛杉矶现身后又消失了,临走前自称要去拍电影,暂时没时间。

-雪莉在私人INS上连发十五条消息来骂某个不知名死者。

-波本自上任后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据说一直在加班查财务,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他连夜给贝尔摩德打电话,贝尔摩德拒接了。

-伏特加失踪了。

黑泽阵看着看着就笑出来,等翻了几页看到伏特加失踪的时候还是略微沉默了。

伏特加是他在组织里的同事、同伴、副手,是计算机方面的人才。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只需要伏特加帮忙开车,偶尔会用在掩盖痕迹和找人方面,但相比起组织里的其他人,伏特加对“琴酒”来说确实有些不同。

毕竟他们已经搭档了起码十年了。

黑泽阵还记得一个星期前,他离开东京的时候,特地跟伏特加说过不要去洛杉矶,就等他回来,如果他回不来,那就换个人追随,跟往常一样。

伏特加,你是怎么回事?

他从抽屉里找出酒井的烟,点燃,就放在那里没动,然后以伏特加为关键词筛选了内容,从蛛丝马迹里找到关于伏特加的情报:

-从琴酒死后就忽然消失;没接任何人的电话;基安蒂表示她那天看到伏特加买了一堆杜松子酒(Gin)回去,还跟伏特加要了两瓶;

-新BOSS波本就此事询问组织的二把手朗姆,朗姆信誓旦旦地说伏特加一定会背叛组织。

黑泽阵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删掉了所有文件,清理了可能留下的任何痕迹,才把自己推离吧台边。

酒柜在那一刻缓缓移动,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正在运作的电脑被隐藏在了摆满酒的柜子后面。顺便一提,这上面摆放的所有酒瓶都是用胶水粘好的。

风把酒吧的门吹开一条缝,耀目的金色阳光顺着缝隙溜进来,在地面上熔出一道明亮的金线。

银发少年靠在吧台上,手里原本完整的烟被那道光慢慢烧成灰烬。

事实上,他并不打算跟组织的任何人联络,包括伏特加。这件事从他确认自己还活着、并且变成小孩的时候就决定了。

黑泽阵有个旅行的计划。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可能有二十年那么久,他就想出去走走,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离开东京,随便去哪里都好。

他没什么追求浪漫的想法,更不打算去人多的地方,他要走的原因只有一个:这里的所有人和事他都已经看腻了。

“啧。”

黑泽阵低头的时候,才发现那根烟已经被阳光偷走,彻底燃尽了。

他重新打开电脑,将自己的手机号连接到上面,然后拨通了伏特加的电话。

第一遍没打通。

第二遍,对面接了。

伏特加的声音传来:“你是谁?”

“我是……”黑泽阵压低了声音,好让自己听起来更像是以前的琴酒,“是我。”

那边沉默了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

等到黑泽阵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伏特加忽然提高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说:“大哥已经死了!别用他的声音说话!我知道你不是他!”

那语气像是醉酒的人在发出最后的歇斯底里的呐喊。

黑泽阵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但起码现在电话对面的人是伏特加;他换了只手拿手机,用现在的声音说:

“我确实不是‘琴酒’,我是来提醒你的——组织在怀疑你了,别给琴酒找麻烦。”

现在他的已经不是琴酒,而是黑泽阵,如非必要他不会再用到“琴酒”这个名字。

至于伏特加……

毫无疑问,继续这样下去只会引起怀疑,恰巧朗姆跟琴酒相当不对付,如今琴酒死了,伏特加又是琴酒的“跟班”,朗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虽然组织已经在毁灭的边缘,但黑泽阵还不想看到自己的同事死在那之前。

伏特加质问他:“你知道什么?”

黑泽阵回答道:“比你想的还要多。”

他挂断了电话。

他本来想再去拿根烟的,但不知为何,抬起的手又放下了。算了。也该戒了。

黑泽阵从酒吧的抽屉里找到备用手机,放进儿童睡衣的口袋里,推开门,迎着一地灿烂的阳光走了出去。

……

黄昏。

黑泽阵终于睡醒了。他听到外面有争执的声音,就下床,拎上玄关沉重的衣帽架,打开了黑泽家的门。

外面诸伏景光正在说:“冲矢老师,真的没必要过来的!小阵他就是打网球扭伤了脚,所以才没去学校的。”

站在另一侧的戴眼镜的年轻男人笑眯眯地回答:“关心学生也是我的工作……”

他们正说着,门开了,据说扭伤脚在家的黑泽同学完好无损地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一根很像凶器的金属衣帽架,并且穿着……毛绒绒的儿童睡衣。

冲矢老师慢慢眯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