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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还跟他们聊得很愉快的船长不再表演,而是站在有光的车厢尽头,背靠黑暗,说:

“敏锐过头了,少年。你应该不是普通的侦探吧?”

“不,就是普通的侦探而已,这是东京侦探的基本水平,比我强的还有七十多个。”

黑泽阵记得有些侦探同行叫他No.73来着,那就当他前面还有七十二个能文能武各显神通的侦探吧,反正东京的侦探八成都有点特殊技巧甚至超能力。

有时候他觉得侦探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不管到哪里只要说一句“我是侦探”并且有熟人警察证明你确实是侦探,那就能横行无忌……

这个满是侦探的世界果然已经没救了。

他把侦探从脑海里赶出去,对船长说:“重伤未愈的人就算得到了父亲的嘱托,也不会特地甩开朋友独自来这种危险的地方。你有几位关系不错的船员没上游轮,他们特地去医院探望你,最近也没有出航的计划,但你却单独来了列车附近。你的行为一开始就有漏洞。”

船长看看他,又看看转头跟他笑的诸伏景光,问:“所以你们两个假装放松警惕也是为了引诱我出手?”

“不,我只是相信黑泽而已。”诸伏景光坦然回答。

因为黑泽站在他身后,那顶多就是受点伤嘛,不会有事的,除非是因为黑泽身高不够~

黑泽阵把降谷零的帽子摘了下来,避免待会弄脏,然后对船长说:“你还用不到我们两个时刻注意。所以,你已经知道你父亲真正的工作了?”

船长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这么说来,你父亲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吧。”

那么小的孩子要去通道外面的甲板上,还中了好几枪,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被卷入了事故。但船长先生当时还年轻,是后来才回过味来的,那时候事情都已经过了很多年了。

只是没想到,而二十年后,他还能再遇到相关的人。

黑泽阵倒是不介意被猜测身份和来历,反正现在的他已经彻底跟乌丸集团绑定了。

他随意地回答:“他?他确实不简单。”

不过还有一件事他想知道,原本“青鸟”号游轮的船长不是他面前的这位,据说原本的船长生病了,才推荐了他。

黑泽阵问:“能告诉我一件事吗?你为什么会来‘青鸟’号?”

船长先生的手一直插在口袋里,他看着对面毫无紧张感的两人,说:“都这种时候了还忙着查案吗,少年……告诉你也没有关系,我父亲身患重病,我缺钱,父亲的朋友给我推荐了这个机会,我就来了,仅此而已。”

结果被卷入了乱七八糟的事件里,父亲的那位朋友也联系不上了,船长先生终于发觉自己被坑了,成为某个阴谋里的一部分,但眼下已经来不及后悔。

“抱歉,你们知道得太多了,我要保护我的父亲,起码让他安稳度过人生的最后阶段,所以不能让你们就这么回去。”

船长先生说着,把放在口袋里的手抽了出来,毫不犹豫地对着那两个毫无防备的少年开——

诶?

他只看到眼前一花,天旋地转,接下来一片银色从他面前闪过,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黑泽阵:……所以他到底哪里来的自信我两秒钟解决不掉他的。

哼。有点不爽。

他走过去翻船长的旅行包,里面果然有类似炸弹的东西,估计是想把他们两个留在这里吧。幸好是比较安全的类型,不会被直接引爆,但也暴露了“这么专业的炸弹从哪里来”的问题。

里面还有那本相册,黑泽阵看着相册顿了顿,把有Cedrus的那张照片找出来,用手机翻拍了一张,然后重新放了回去。

现在的手机是昨天被公安的人送来给他的备用手机,降谷零动用横跨黑白两道的权力把黑泽阵以前用的两个号码都放到这上面了。原本手机里的文件没有备份,但有两张照片黑泽阵放在了邮箱里,不会丢。

“有什么线索吗?”

诸伏景光把船长拷在了旁边的座椅上,然后联络同事来接收,然后弯下腰来问黑泽阵。

他看到黑泽把快要落到地上的头发捞起来,果然,不在战斗的时候黑泽还是很在意这头长发的,一旦打起来就什么都不管了。

“没有,他知道得不多,应该只是刚被告知了牧羊船的事,跟那个组织的人没有关系。”

“是黑泽说的,原本要潜入的那个组织吗?”诸伏景光还记得黑泽阵对江户川柯南和他说自己是卧底,但本来要加入另一个组织,结果意外成为乌丸集团一员的事。

“是他们。”

“他们叫什么?”

“隐修会——明日隐修会。起源于中世纪的一个组织,不过十三年前已经基本覆灭了。”

“黑泽的机构呢,是我知道的吗?”

“你应该不知道,不是被熟知的公开机构。”也不是跟MI6、FBI、FSB类似的那种政府情报机关,这种隐秘机构被不相关的人知道才叫奇怪。

黑泽阵走到下一节车厢,看了看不对,继续往前走,前面就是他当初所在的那节车厢。

他听到诸伏景光没再说话了,就回过头。

诸伏景光这才跟上来,把降谷零的帽子重新给他戴回去,然后小声问:“能告诉我名字吗?”

名字啊。

“A.U.R.O,曙光联合。”

前方就是当年的那节车厢。

其实跟前面几节没什么区别,都像是完全复刻当年的“秋川号”的内部设施,虽然以旁观者的视角来看已经做得几乎一致,但从黑泽阵的记忆来说……他觉得差距还是有点大的。

他甚至记得当年坐在自己身边、前方和后方的人都是谁,也记得乘务员的样子,可惜记忆不是全息电影,他没看到的部分当然无从得知。

二十年前的那天,他安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行李箱放在脚下,被Cedrus打出来的伤口已经被医生处理过了,医生说全都没打到要害真是万幸。

黑泽阵知道不是。

Cedrus的枪法很好,他的医学也很好,精通人体结构,虽然不至于看到人就能分辨出每一根血管的位置,但对曾睡在一个房间的友人当然足够了解。

所以Cedrus一开始就没想过真让他失去行动能力,只是一种……提醒和警告。

黑泽阵在这节车厢里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检查了座椅,然后坐在当年的位置。老式火车的窗开着,外面是一片漆黑的隧道,车厢里的光照亮隧道的墙壁,更远处的黑暗里传来空洞的回响。

黑泽阵闭上眼睛。

诸伏景光也转了一圈,坐在他后面的座位,问:“所以你是怎么从爆炸里逃生的?”

黑泽阵睁开眼睛,回答:“……爆炸发生的时候我已经不在列车上了,我跳车了。”

他往上看,却微微一怔。

从他的角度——应该说是成年人坐在这里很难看到的角度,能看到有个灰色的小物件正在窗户上方的夹缝里。

他站起,把那样东西拿了下来。

是……一把钥匙。

没有绳子、相当普通,放在哪里都不会引人注意的钥匙。却跟黑泽阵记忆里一把同样普通的钥匙彻底重合。

他忽然感受到胃里一阵翻涌,弯下腰,几乎要将一个小时前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黑泽?!”

诸伏景光发现黑泽阵的异状,当场从后面翻过来,却也不敢碰他。

黑泽阵抬起一只手表示没事,过了一会儿才说是身体对记忆里的感受起了反应,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当年被那位先生逼着一遍遍催吐把钥匙吐出来的时候他还记得呢。

“这是什么?哪里的钥匙?”

“谁知道呢。”

没人知道这是哪里的钥匙,Cedrus不知道,那位先生也没说过;黑泽阵也不能确定这是不是当年那把钥匙,只是……不光是型号、颜色,就连上面的划痕都很眼熟。

是隐修会?还是跟当年的事有关的乌丸集团的人?还是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大,组织的人应该不会用这样东西做诱饵,倒是隐修会的人多半知道Cedrus的钥匙。

钥匙上还有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是怕他不愿意拿,擦得干干净净。

黑泽阵把钥匙放进衣服口袋里,然后继续了刚才的话题:“那时候我在游轮上捡到了一把差不多的钥匙。就是因为它,我才从正在行驶的列车上跳下来,跑了。”

“是组织?”

“对,简单来说,组织去那座游轮上找拿着这把钥匙的人,但他们的人大多在混乱里被杀死,于是等游轮靠岸后,组织又派人来调查。他们伪装成警察和乘务人员,说船上的混乱可能跟我们中的某些人有关,需要检查我们的行李。他们还带了食物和热水来安抚乘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