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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半开玩笑地问:“往好处想,万一她只是欣赏你的音乐,想留你给她弹钢琴呢?”

“哼。”

黑泽阵扫了他一眼,虽然知道赤井务武是在开玩笑,还是说:“如果你敢说希望我做笼子里的金丝雀,我现在就能拧断你的脖子。”也不用管赤井秀一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他重新拿起那封邀请函,看到上面手写的字迹,半晌才说:“我知道她为什么要见我。”

“为什么?”

“我跟母亲长得很像。”

“你母亲?”

“亲生母亲。”

“……”

赤井务武后仰。

是了,在记忆被APTX4869变得无法控制之后,Juniper想起了很多以前忘掉的东西,或者注意到了但主观忽略的信息,或许也包括他更年幼时候的记忆。可黑泽阵没跟任何人说过。

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无论挫折、顺遂还是期待,骤然得知任何消息都不会对他造成任何改变,哪怕天塌下来他也是原本的那个人。

不等赤井务武说话,黑泽阵就语气平淡地说:“我父母是学院派的生物学家,为了寻找女王与人随口打赌的‘龙的骸骨’,前往雪原深处,被暴风雪困在了海拉,死了。”

他们的尸体被饥肠辘辘的狼群吞食,不过白狼遵循雪原千百年来的传统,它们不会主动攻击活人,就把年幼的他叼回到了巢穴。

随后,他被老学者捡了回去,成为了海拉的向导。

他说这些的时候平静得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他很清楚,那对夫妻的死亡与别人无关,也跟那个轻飘飘的、只有一句话的打赌无关,他们只是死于经验和准备不足。如果能多有一点准备,如果暴风雪来得晚一点,如果他们的运气能好那么一点,都不至于死在海拉。

时至今日,那对夫妻的名字还挂在帝国理工学院的失踪名录上,黑泽阵没去看过,但他知道。

“总之,她大概只是觉得我跟母亲长得很像,也不能确定我的身份。”

黑泽阵说完,把邀请函放在了角落的桌子上,跟那个水杯放在了一起。他对那位女士没什么意见,但也没有见的必要,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以他现在的身份,无论见谁都有可能导致意外,更不用说这么敏感的人物了,黑泽阵不想给自己和其他人惹麻烦——而且,谁又能确定这不是一个新的陷阱呢?

赤井务武却忽然笑了起来,摇摇头,说:“不,我刚才说让你去跟她见一面,是因为这是维兰德小时候的梦想。”

黑泽阵准备离开的脚步一顿。

“维兰德……?”

“他小时候是个很天真的人,看多了童话故事,总想有一天能惩恶扬善、行侠仗义,被册封为成为骑士团的团长,所以很想见到女王——后来他学到历史课的‘光荣革命’,还闷闷不乐了很长一段时间。”

因为发现世界并不是童话,和平已经到来,骑士这个职业早就没落成了虚衔,国王也不再是他想象中的国王了。

小时候的维兰德确实天真,直到四十年前的一场噩梦将他彻底改变,而那些孩提时代的遥远回忆,也都烧融在已成灰烬的骨与血中。

“他后来没去?”

“没,他只在英国住了几年就回去了;再后来,他怕一出现整个王宫的警报就要拉响,所有人都如临大敌,问他来这里想做什么。”

“……”

“毕竟等他能再出门散步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个认识他的人都在防范的危险人物了。”

“我现在不也是吗?”黑泽阵把手插在衣服的口袋里,没什么表情地问。

他觉得如果那位女士知道他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杀手、间谍、道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建筑物杀手、直升机机枪扫射东京塔的罪犯,肯定不会一时脑热就向他发出会面的邀请。

赤井务武感慨地说:“毫无准备就被主动邀请的,和你来我往心知肚明的会面怎么会一样?她邀请的可是年轻的音乐家维兰德。”

黑泽阵看他一眼:“作为音乐家我已经不年轻了,他们只是不清楚我的真实年龄。”

他从二十岁左右到三十岁左右几乎都没什么变化,单从外表完全判断不出他的真实年龄。如果不是APTX4869能对他起效,他还以为会跟贝尔摩德一样表面青春不老实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忽然暴毙呢。

赤井务武回答:“跟我们相比你确实年轻。”

黑泽阵没再说话了。

这场音乐会快要结束了——准确地说,这场持续了一整个下午、出现了诸多意外,但依然在欢快的气氛里继续举行的音乐会就要结束了。今天是这场音乐盛典的最后一天,所以不少客人一定要留到最后,看完这场音乐会的落幕才离开。

当然也有晚上有事,不得不遗憾地在预定的时间里匆忙离去的人,他们三三两两前往音乐厅的出口,步履匆匆,时不时往回看,露出相当遗憾的表情。

轻快的乐声从走廊尽头传来,已经是最后随心弹的散场钢琴曲。

站在入口大厅一角的两个男人久久沉默,银发的那个倚在墙上,金发的那个坐在角落的椅子上。

过了很久,黑泽阵说:“行,我上去跟她见一见。”

既然某位英国父亲希望他去见,那他就会去。不是在说维兰德,维兰德不是英国人。

……

不久后,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附近的街道。

行人没能注意的小巷里,正在奔跑的年轻人脚步猛地一顿,发现前方出现了一个拦路的身影。

他紧急换了个方向,可还没能顺利转身,就被黑暗里出来的黑影扑倒在了地上!

穿着黑色连帽衫、扣着兜帽、整个人都完美融入到黑暗里的少年死死地把他压住,后面冲上来的几个人也按住了年轻人的手脚。

最上面的那个人喊:“工藤新一!你还想跑到什么时候?!”

易容的伪装被撕开,露出一张熟悉的少年的脸来,毫无疑问,这就是工藤新一的脸。

被压在最下面的少年挣扎了两下也就放弃了抵抗,他喘着气,被压在假发下面的头发无比凌乱,一双蓝色的眼睛里好像蒙着雾气。他缩了一下,还是被人拽住了手,露出左手手腕上的黑色金属环——一点一点毫不掩饰的红光正在闪烁。

“先等等,”他的呼吸还没平复下来,声音也断断续续的,“服部,现在还不是时候……”

“喂工藤,什么叫不是时候啊,”穿着黑衣服的服部平次干脆坐在他身上省得他再次跑路,大声嚷嚷,“我们可是找了你很久,结果你就跟我说这个?”

“那是因为……”

“被绑架也好、被胁迫也好,你不声不响地来英国,一点消息都没有,如果不是白马通知我们,我们都还在东京找你呢,你到底有没有大家都会担心你的自觉啊?”

服部平次扯了扯工藤新一的脸,发现这张脸是真的,就抱着手臂哼了一声。

趴在地上的少年彻底不挣扎了,整个人都蔫掉,从音乐厅一直七拐八拐逃到这里,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但有件事他真的不明白:“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服部平次就锵锵锵给他展示了旁边的冲田总司:“靠冲田的心眼!只要近距离见过,他就能记住你的呼吸和心跳,在黑暗里尤其有效。还有啊!你用雪林福特·道尔这个名字,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谁吗?”

下面的人嘀嘀咕咕:“……也不是我想用这个名字的。”

要怪就怪某个忽然会弹钢琴了的音乐家、名侦探诺瓦利斯先生,这个名字可是他故意起的。

——所以说琴酒这个帮手根本就是来捣乱的吧喂!

冲田总司适时说了一句:“也不会那样,根据天气、心情和形势的变化,人的表现都会有所不同,我只是能在确定目标后分辨出敌人,以及察觉到谁的心跳忽然变化而已。”

“够了,可以了,你已经够强了,没必要给自己加上魔法技能。”工藤新一无奈地摆摆手,说我不跑了,推开服部平次,终于坐了起来。

他晃晃手腕上的黑色圆环,说,注意点,有人在监听我们的对话,你们猜得没错,我被卷入到某个事件里了。

站在一旁的铃木园子叉着腰,说:“你一失踪就是被卷入事件了,着还用我们猜吗?对吧小兰?”

毛利兰站在那里,看着工藤新一,还有点走神:“嗯……嗯……是这样……”

“所以你是遇到了什么事?”服部平次晃晃工藤新一的肩膀,问。

工藤新一抹了抹脸上的灰尘,无奈地回答:“这个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们,我跟对方有约定,把其他人牵扯进来就是我输了。你们也看到了,我现在什么事都没有,能不能放我回去调查?”

服部平次:“不可能。”

铃木园子:“想得美!”

冲田总司:“你还是说明一下情况比较好吧?那个手环,应该会爆炸吧?”

毛利兰沉默不语。

工藤新一抬起手,故意拉长了声音:“就是说啊,如果说实话这个东西就会爆炸,所以你们也体谅我一下,不要插手这个案件了吧?相信我能安全回去啦。”

一群人面面相觑,其实他们来找工藤新一之前就想过工藤被人胁迫的可能,但既然对方需要工藤、或者与工藤有约定,那这件事就有可操作的空间才对。

工藤的反应,有点奇怪啊,真的一点暗示都不给吗?服部平次想。

他决定换个问题:“你在调查那个宝石的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