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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兰德回到了A.U.R.O。

他没有将自己在这段时间里被人冒充和取代的事告诉任何人——包括老馆长。整个A.U.R.O都风平浪静, 维兰德花时间整理了现状、情报以及调度,就好像前段时间做出那些安排的人都是他自己,而他也真的只是因为受伤才暂时消失。

他跟基金会的人确认了现状, 又翻完了“阿尔贝特”冒充他跟“Fafnir先生”来往的记录, 看到跟他自己如出一辙的字迹以及一模一样的口吻,还是沉默了很久。

“阿尔贝特”确实了解他, 那并不是玩笑, 而是比他想象得更确切的事实。

维兰德准备先回到城堡,他听馆长说孩子们没有离开,这跟他的计划不同,不过Juniper在, 各种计划出现意外也很正常。曾经的维兰德是个喜欢严格执行计划的人, 但现在……他已经被磨平了棱角。

不过在回去前, 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他叫来了帕尔茨, 就是他被“阿尔贝特”绑架的那天跟着他的年轻主管。事后帕尔茨回到了基金会, 毫无疑问,帕尔茨很清楚他被绑架的事, 但还是做了“阿尔贝特”的共犯。

帕尔茨接到消息,很快就到了维兰德面前。事实上他一直在等维兰德叫他, 也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他会辞去基金会的工作, 在一切结束前也不会离开这里, 他背叛了A.U.R.O, 各种意义上的,所以他……

他推开门, 忐忑不安地说:“维兰德先生, 我……”

可维兰德让他先坐,然后问他关于那个银发男人的事, 关于那个男人的表现,以及这段时间以来帕尔茨看到的发生的所有事。问完后,维兰德站起来,说我要回城堡一趟,就要离开。

帕尔茨愣在原地。维兰德要走出门了,他才反应过来,匆匆追上去,下意识地说:“维兰德先生!我已经申请了离职,关于那天的事——”

“辞职信我已经驳回了。”金发男人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说,“我知道你想保护我,但大多数情况下这反而是被敌人利用的弱点,我们的工作不能出现任何失误。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回来了,谢谢你,帕尔茨。”

维兰德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叫做帕尔茨的年轻人慢慢蹲下来,捂着脸,很久没有说话。直到同事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走啦,上班啦,打工啦,你还想浑浑噩噩到什么时候。

帕尔茨说,维兰德先生就是太好了,我怕他被人骗走……我怕他死在没人知道的地方,如果我真的背叛要杀死他呢?

同事说,没关系,维兰德肯定做好了他死后A.U.R.O也能正常运转的准备,他不会对不起我们,也不会对不起我们的事业,而你也没有辜负他。

同事一边说,一边在心里面无表情地想:维兰德,你又在零成本收买人心了,就是因为这样A.U.R.O里才都是你的死忠吧,包括我。

……

维兰德回到了城堡。

Abies在门口打哈欠,听到敲门声就猛地支棱起来,看到是维兰德,他多看了两眼才放下心来,说:“维兰德,原来你没死啊。”

这小孩说话一直这样。

维兰德都习惯了,越过Abies,问:“其他人都在吗?Juniper没回来?”

Abies枕着胳膊,悠悠跟在他身后,说是啊,Juniper不让大家走,但他自己出去找你了,就是昨天的事,现在还没回来,我也联系不上他。

至于城堡里的其他人,在维兰德进门的时候,一个个小脑袋就冒出来了。维兰德先让铃兰回来查看城堡里的情况,铃兰说Juniper出去了,理由是去森林,但这种话……这种时候说的,已经没人会信了。

金发的家长挨个安抚了惊吓了好几天的小孩,告诉他们接下来才是暴风雨的开端,但好消息是……有一位“盟友”在帮他们,或者说,他们A.U.R.O不过是在打辅助。

“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维兰德?你上次不是说还远远不到时候吗?”老馆长问他。

维兰德回到书房,跟半月没见的父亲说:“……发生了一些事,拿到了新的情报。”

老馆长比孩子们知道的要多,虽然他本质上不是A.U.R.O的正式成员,只是协助者,但他是维兰德的父亲……也确实知道更多东西。所以老馆长直接问:“跟那天的客人有关?”

维兰德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坐在那里想了好一会儿。他在想他见到的“阿尔贝特”,还有阿尔贝特做的饭——很有趣,阿尔贝特自称欧洲人,在北美生活,却更擅长亚洲料理,而且习惯做得很精致,也喜欢古典乐。

如果不是确定这个世界没有魔法,他就要怀疑“阿尔贝特”其实是另一个灵魂进入了这具身体,而这个灵魂才是跟他有关系的那个人。

“不是客人。”维兰德最终说。

那个人不是客人,起码……对维兰德来说不是。

维兰德从他带回来的手提箱里拿出一份报告,放到了老馆长面前,那是对“阿尔贝特”的DNA检验报告,出于安全和准确性的考虑,维兰德用当初拔下来的长发跟他自己和Juniper的DNA都做了对比,但结果有些有些出人意料。

那个银发男人的DNA跟他们两个都没有多少相似的地方,不过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阿尔贝特”的基因序列跟人类的差异有点大,不,准确来说是跟地球生物差得有点大,他们完全无法以这种方式判断这个人的身份。

“基金会的医生问我从哪里搞到的外星人的头发样本,他很感兴趣。”维兰德按了按自己的脑袋,有点头疼。

老馆长认真地看了两遍,说:“或许他真的是外星人呢?你知道的,维兰德,我们这里曾经有过传说……”

维兰德说停,我不相信魔法,也不相信传说,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那祂也只是看不见我们的东西,与我们的生活并无什么关联。

他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却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

Juniper回来了。

银发的小孩从城堡外回来,带着半身血迹和一身风雪。城堡里的小孩都对此见怪不怪,匆匆赶到大厅的铃兰问他需要帮忙吗,Juniper看了她一眼,问:“维兰德回来了?”

毕竟如果维兰德没回来,其他人不会冒险在这个时候回到城堡。

铃兰说维兰德在书房,银发小孩说我去找他,就穿过一群看着他的小孩,往楼上走。他弯下腰,把睡得迷迷糊糊的最小只放到了Abies怀里,说带她回去休息,然后抬头,就看到了走到楼梯上方的维兰德。

两个人隔着长长的阶梯对视,维兰德从银发小孩的眼里看到了几分嫌弃。

最后,维兰德先说:“Juniper,你回……”

银发小孩转头就走。

维兰德:“……”

生气了。

他无奈地看着银发小孩离开的背影,心想Juniper肯定是去找他了,看Juniper身上的打斗痕迹八成是找到了“阿尔贝特”,但Juniper没找到人,跟“阿尔贝特”打了一架,回来却发现维兰德已经到家了,跟没事人一样,不生气才怪。

铃兰给维兰德使眼色,意思是你去哄一下他,维兰德:……我哄他?会打架吧,你看他现在的样子适合再打一架吗?

不过维兰德还是去找了Juniper,彼时银发的小孩正在给自己身上缠绷带,看到维兰德进门,墨绿色的眼睛警惕地看过来,又在看清是维兰德时候把头转了回去。

“我见到他了。”银发的小孩将掀起来的衣服放下去,对维兰德说。

维兰德按住他的手,要看一眼Juniper的伤,被银发小孩抓住了手腕,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谁也没拗过谁,最后维兰德问:“他打的?”

“……”

没回答。Juniper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应该是打输了……维兰德还是很了解的。

果然,在他想到这里的下一秒,他就听到银发小孩说:“下次见面我一定会杀了他。”

维兰德叹气。

“他说什么了?”

“他?他说你们关系很好。”嗯,他说你一定不会认错的,而且他很自信。

黑泽阵慢慢掰开维兰德的手。他身上没多少伤口,跟小时候的自己也不一样,这就是他为什么要提前缠绷带,不然被维兰德看见,那第一时间就会露馅。不过受伤是真的,他回城堡也是想顺便给伤口换个药,一直拖着没什么好处。

至于小时候的他,被他打晕丢到森林深处去了,死不了,也饿不死,起码两天回不来。

“他……”

维兰德停顿了一下。

黑泽阵想了想自己小时候的性格,故意用不怎么在乎的平淡语气问维兰德:“你们真的认识?他说你们有几十年的渊源。”

维兰德摇头否认:“不,之前我们从未见过。”

他趁Juniper的注意力还在“阿尔贝特”的事上,抬手摸了摸银发小孩的脑袋,然后两个人的动作同时顿住。Juniper抬起头,幽幽地看着他,下一秒,两个人毫不意外地打了起来!

“维——兰——德!”

好,是他的Juniper,小孩生气炸毛是正常的,就是打人比较疼。维兰德想。

幸好这场父子间的战斗刚刚开始就结束了,维兰德早有准备,进门前就偷偷跟铃兰说在外面等,如果打起来就制止一下。Juniper对城堡的医生还是比较尊重的,所以铃兰出现的时候他也不情不愿地收手——毕竟他和维兰德现在都还是伤员。

当然,这是维兰德的视角,从黑泽阵的视角来看就是:维兰德受伤个鬼,我好吃好喝地养了他半个月,他没长胖就是不给我面子!

他甩开维兰德,晚饭没去吃,而是在城堡的露台上吹风。

这个时间Cedrus已经在隐修会,叫也叫不回来,阿法纳西在巴黎,Oak在德国,城堡里最大的就是他,还有……还有Abies。

黑泽阵用眼角的余光瞟到跟上来的红发男孩,最终还是没把人给丢下去。这个时期的Abies还是个小孩,他也没必要跟小孩一般计较。

Abies坐在露天的背风处,在呼啸的风里提高了声音问他:“你不是说不把那个人杀了就不回来吗?”

银发少年看着远方的雪山,冷淡地说:“我没说过。”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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