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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Juniper的声音穿过走廊,进入了黑泽阵的耳朵。

黑泽阵停步,回头,发现小时候的自己正充满敌意地看他。

Juniper扔下维兰德,将手里的刀直直地指向黑泽阵,面对实际上已经成年的自己,他一字一顿地说:“打一架。”

和我?

黑泽阵不觉得小时候的自己能打得过现在的他,哪怕他目前的状态可以说是差到了极点。虽然他很困,精神极度疲乏,而且好几天没吃东西……但杀几十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抬了抬眼,问:“你想要什么?”

Juniper重复了一遍:“想要什么?”

黑泽阵就转回身来,很有耐心地解释:“如你所见,我要去替维兰德工作了,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就下次再说。”

虽然他的语气很有耐心,但说话的内容是一点也没有耐心。比起解释,这两句话更像是挑衅——黑泽阵对此也一清二楚。

小时候的他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而是从上到下地打量着他,墨绿的眼睛里充满了审视。

就在维兰德都想问你要干什么的时候,小Juniper终于开口:“我要你。”

黑泽阵嗤笑一声:“你打不过我。”

原来如此。

黑泽阵知道小时候的自己是怎么想的,多半是打输了被扔进森林心里不爽罢了。他对幼崽一向宽容,就算是幼年的自己也是如此,幼崽想要什么东西他基本都会给,反正这个世界也不是他的世界,维兰德也不是他的维兰德,但有一样东西例外。

族群的首领只有一个,而且,只能有一个。

“是吗?”

小时候的他并没有被看轻的气愤,也没有自大和狂妄,而是在评判他们两个现在的状态。

受伤?有人被关了好几天现在打不公平?他可不在乎这种东西,公平是闲着没事的时候才需要考虑的东西,对“他们”来说,胜利当然是唯一的评价标准,趁对方虚弱的时候动手那就是天经地义!能赢、能活下来才是真理!

没等黑泽阵说下一句话Juniper就动了手,一直看着的维兰德瞳孔一缩,眼看着两个儿子就要打起来,但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就意识到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样发展。

大Juniper根本没还手,就躺在地上,小Juniper的拳头到了他面前,也没能打下去。

黑泽阵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小孩,说闹够了吧,下来,我没时间陪你玩。

“……”

小时候的他看起来被气得不轻。

银发小孩不甘心地盯着黑泽阵看,这样打赢没有任何意义,即使能杀死对方,可于“胜利”来说是毫无用处的。Juniper抓住黑泽阵的衣领,将语调压得很低,说:“跟我打。”

黑泽阵懒散地回答:“不。”

他懒得陪小孩玩,即使这个小孩是小时候的他自己。那又怎么样,还不是没长成的幼崽。

攥着黑泽阵衣领的手气得发抖,银发小孩的目光从黑泽阵脸上移到了脖颈上,好像在考虑咬断这个混蛋成年银毛的脖子;黑泽阵拍了拍小孩的爪子,说:“你已经知道了,我就是你,你跟我打没有任何意义。”

Juniper看着他,用肯定的语气说:“我不是你,也不会变成你这种人。”

黑泽阵低笑,说好吧,那也好。

他本来也不觉得变成他这样是什么好事,他经历的种种也没有必要在这个他身上重演。毕竟这个世界不是他的世界,他的未来也不是这个他的未来。

“好吧。”

黑泽阵终于提起了几分精神。

他掰开Juniper的手,收起了那副散漫的模样,语气也变得稍微认真了一点。他对小时候的自己说:“给你一个挑战我的机会。我就用现在的身体,无论你用什么手段,只要能打赢我,我就是你的。”

最后一句话被他加了重音。

而他话音刚落,Juniper就毫不客气地扑了上来,真正的战斗已然开始!

心跳刚恢复正常的维兰德猛地吸了一口气,他能听懂两个Juniper在说什么,这就是一场搏命的较量!

他想制止看起来要赌命厮杀的两个人,但他刚一动,两个Juniper同时回头看了他一眼,动作相当一致,再加上两个人现在的体型和外表都一模一样,维兰德在那个瞬间甚至没分清楚谁是谁。

黑泽阵:“别管闲事。”

Juniper:“不要插手,他是我的。”

维兰德:“…………”

他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放弃了插手。

维兰德:两小儿辩……辩……所有权。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法律看在眼里,啊我也没有,没事了。

几分钟后,维兰德看着黑泽阵把Juniper打晕,从地上站起来,拎着小孩到他面前,还要问他临时办公室在哪,眼皮狠狠一跳。

“你不是要去睡觉吗?我的卧室在三楼。”维兰德答非所问。

黑泽阵直接把Juniper扔到维兰德怀里,说:“你有更重要的任务——你自己的儿子,自己哄。”

维兰德:“……A.U.R.O的事务也是我的工作。”

黑泽阵面无表情地说:“你被解雇了,回家吧,没用的维兰德先生。”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确认了时间,又不耐烦地说:“现在,告诉我办公室在哪。”

……

12月4日。

维兰德先生被夺权的消息几天内传遍了整个A.U.R.O的高层。仅限高层,中层成员都未必知道维兰德的名字,更不用说了解这些事了。

至于为什么没发生动荡,因为维兰德先生接了电话,表示他就是休息几天,而且接手工作的人本身就是维兰德先生的养子,最重要的是A.U.R.O的事务没出现半点疏漏,于是以效率和结果优先的调查机构决定优先解决手头上的事,再来探究组织上层的权力持有者更迭问题。

而此时,被谣传退位的维兰德和被谣传夺权的Juniper还在基金会的一处秘密据点里养伤,以及斗智斗勇。

至于那个去上班的,是顶着小时候的自己外表的黑泽阵。

“他们怎么还没走?”

老馆长给黑泽阵倒茶的时候,黑泽阵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也不算没头没尾,他收拾工作的时候都听到上面有人打架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了,只是忍到现在才问。

老馆长把茶杯放到黑泽阵面前,微笑着说没事,维兰德还年轻,闹腾一点也很正常。

黑泽阵总觉得老馆长其实想说的是“维兰德少爷已经很久没这么笑过了”——打住,馆长是维兰德的父亲,这么可怕的事是不会发生的。

他将伏特加看小说的画面丢进记忆的垃圾桶,就看到老馆长坐在了桌子对面的椅子上,感慨地说:“从那件事发生后,他就再也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黑泽阵:……

他原谅馆长,毕竟馆长是个老人,经受了【A】女士和维兰德两代人的磋磨,已经彻底变得平滑如镜面,一点棱角都没有了。哦,可能还要加上小时候的他自己。

“跟Juniper说,再闹就把他丢回雪原。”黑泽阵无情地下达了命令。

老馆长失笑:“阿尔贝特先生,我还以为您——或者他,很愿意回去。”

黑泽阵扔下手里的文件,平淡地说:“你可以去问问他。”

走?

那也不是在打输了的情况下走,他对小时候的自己很了解,就算要走也不会是这个时候。

“但我会走,”黑泽阵站起来,把桌子上的文件整理好,“已经一个月了,接我的人也差不多要来了。”

如果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差得不大,那其他人找到他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至于有没有人来找他的问题……黑泽阵可以确定,他失踪了肯定会有人着急。

老馆长问:“您还会回来吗?”

黑泽阵回答,没什么意外的话,我走后就不会再回来。

下午,风平浪静。

暴露了所在的Fafnir被教授抓住了尾巴,没功夫再对付A.U.R.O,黑泽阵让基金会的人暂时退避,离开了风暴的中心。至于那两个老不死的会斗到什么地步,就不关他的事了。

嗯?他干了什么?他只是把这个时期Fafnir可能的据点都告诉了教授,别的什么都没干。至于情报哪来的,Fafnir自己送他的。

于是,就在雪停的这天,城堡里的几个孩子偷偷摸摸到了这里,来找维兰德。黑泽阵知道,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结果几个小孩先摸到了办公室,看到他的时候围着他转圈圈,问他是不是真的把维兰德软禁了。

黑泽阵:……什么乱七八糟的谣言。

双胞胎趴在他腿上,一左一右地说:“我们都听说了!Juniper你趁维兰德受伤,把他关进了小黑屋,然后当上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