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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夏是我的,你给我滚出去!】

“煤灰!”

夏木繁打开门,拦住挥舞爪子扑过去的煤灰。

煤灰一见到她,立马装出一幅乖巧模样,蹭着她的脚背,喵呜喵呜地撒娇。

豆豆脑袋上的小揪揪被煤灰一爪子扯掉,毛发散开,吓得缩成一团。

【呜呜呜……】

【它好凶。】

猫狗打架动静太大,惊动了隔壁宿舍,孙羡兵、虞敬打着呵欠从门后探出脑袋。

“怎么了?”

“豆豆怎么叫起来了?”

夏木繁挥了挥手:“没事,小猫惊到了豆豆。”

煤灰听到“小猫”二字,伸出爪子一把抱住夏木繁的脚踝,开始哼哼唧唧。

【我不是小猫,我有名字。】

【夏夏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会伤心的……】

【我的窝,绝不允许别的狗占着。】

夏木繁没想到煤灰灵智一开,越来越像个人,它还知道要争宠呢。

夏木繁想想也对,收养煤灰这么久,还没正式介绍过它呢。于是抬了抬脚,将煤灰亮了个相:“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猫,煤灰。”

走廊的灯光微弱,只看得到夏木繁的脚背上趴着毛绒绒的一团。

孙羡兵揉了揉眼睛:“你养猫?我怎么不知道。”

煤灰一天到晚在外面晃悠,深夜才归家,一直没被同事发现。

虞敬弯下腰想要看清楚一点。煤灰毛色黑灰相间,与暗夜融为一体,看不分明,只那一双亮亮的、琥珀色的瞳仁闪闪发光。

确认是只猫后,虞敬也放下心来:“煤灰啊,这个名字好玩得很。”

煤灰得到夏木繁的肯定,喜得从夏木繁脚背上跳下来,就地打了两个滚。

【好耶~】

【夏夏说我是她的猫。】

【野狗给我滚开!】

最后一句话,煤灰龇牙咧嘴冲着豆豆而去,吓得胆小的豆豆躲得更远了些。

夏木繁抬腿在煤灰屁股上轻轻顶了一下,将正在打滚撒欢的煤灰带进屋,歉意一笑:“大虞,师兄,不好意思吵到你们,赶紧睡吧。”

说罢,夏木繁进屋关上门,揉了揉煤灰的脑袋:“豆豆的主人生病住院,暂时寄养在我这里,你不要欺负它。”

想到煤灰刚才撒娇控诉的话语,夏木繁用手指了指放在床边的猫窝:“呶,这才是你的窝。豆豆躺着的那个,是用同事的旧衣服做的。而且,它睡走廊,你睡屋子,不一样的。”

煤灰听说豆豆另有主人,又看到自己的窝没有被占,而且它的地位明显高于豆豆,顿时一溜烟窜回窝里疯狂打滚。

被独宠的幸福感让煤灰喜得眉开眼笑,忙不叠地向夏木繁保证。

【是是是,我最乖。】

【我从不欺负傻狗。】

安抚好煤灰情绪,夏木繁将它抱起:“怎么了?有什么情况?”

煤灰眯着眼享受主人温暖怀抱,将今天在病房看到的一切说了出来。

【眼镜男说警察诬陷他杀妻。】

【病女人说她相信他。】

【两个人抱抱亲亲,肉麻。】

煤灰的确聪明,只是简单几句话就让夏木繁明白了周耀文的打算。

——周耀文知道警察在怀疑他,也猜到牛奶瓶在警察手里。但他现在不慌一是因为王丽霞没有生命危险,二来笃定夫妻感情好、王丽霞不会告他。只要王丽霞相信周耀文,警察有证据又能怎样?俗话说得好,自古民不告、官不究。

夏木繁点点头,摸了摸煤灰的头顶,夸了一句:“干得不错。”

煤灰享受地半眯着眼睛,蹭了蹭夏木繁手心,沉浸在被主人肯定、赞美的幸福之中,连最爱的小鱼干都忘记了索要。

将煤灰放在床边小窝里,夏木繁躺在床上思考对策。

——如果周耀文反咬一口,说警察栽赃,怎么办?

——如果检测结果出来,有人往牛奶瓶里投毒,但是王丽霞不相信、或者她包庇周耀文,说是她自己放的,怎么办?

原本只觉得是一件单纯的案件,可是现在看来,爱、情、责任……种种纠缠在一起,人性的复杂让这个案子也变得复杂起来。

动物世界,远比人类世界简单纯。

左思右想,困意涌上来。

夏木繁睡着了。

过了几天,办公室电话一阵急响。

夏木繁、孙羡兵、虞敬三个人同时看向电话机。

夏木繁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是岳渊。

“小夏,你好。”

“岳组长,怎么样?”

“检测结果出来,牛奶里添加了一种名为氯铵酮的麻醉剂。”

“麻醉剂?”

“是,技术科花了点时间才检测出来。幸好有顾法医在,他根据你说的病人面色发青、嘴唇发乌、昏迷倒地,引发心脏麻痹等症状,提供了几种药物可能,逐个排查之后锁定了氯铵酮。这种麻醉剂一般用于手术,对用量要求非常严格,过量致死。”

夏木繁听得心脏一紧。

中毒类别很多,如果没有临床经验,一旦方向错误极有可能检测不出来。像某投毒案,被害人就是因为无法判断哪一类药物中毒而耽误了救治时间,造成终生残疾。

幸好有顾少歧在,不然真有可能什么也查不出来。

夏木繁道:“替我谢谢顾法医。”

岳渊“嗯”了一声,“报案吧,我们重案组接手。”

夏木繁表情很严肃:“好。”

一切按照流程进行,递交报案材料,配合询问笔录、提交相关证据、拿到受案回执,牛奶投毒一案终于进入侦查阶段。

可是,面对公安局刑侦大队的问讯,早有应对方法的周耀文态度很强硬,不仅振振有辞,还时不时反问一两句。

夏木繁的打草惊蛇虽然保住王丽霞的性命,但也让周耀文有了警惕,做好了各种预案。

——牛奶瓶上为什么有你的指纹?

警察同志,我帮妻子取牛奶当然会留下指纹。我就不信了,奶瓶上只有我一个人的指纹,那些奶厂工人、送奶工、还有丽霞难道就没留下指纹?

——为什么接到通知后不直接去医院?为什么要找人大扫除?

派出所同志通知我说已经送到医院,我第一反应是回家给王丽霞取几件换洗衣服,看到二楼呕吐物洁癖发作,所以找人来清扫。怎么,爱卫生难道也有错?

——为什么让你外甥一定要找牛奶瓶?

我什么时候说过一定要找到牛奶瓶?我只是回家后检查了一下家里的物品。派出所几位同志未经我允许擅自闯进我家里,要是少了什么贵重物品我肯定要报警的。让我外甥过来之后我就告诉他要清点一下别墅里的陈设摆件、花瓶什么的,他可能听错了吧。

——为什么晚到医院,难道你不担忧妻子安危?

我们俩结婚二十一年,儿子在国外读书,丽霞就是我最亲的亲人,怎么可能不担心她安危?只不过我是个理性的人,既然妻子已经被警察送到医院,有医生护士这些专业人士在,我早去晚去有什么影响?我去了也不能解决问题,还不如先安排好后方事宜,免得丽霞醒过来还要操心受累。

一般人被传唤到刑侦大队都会紧张,面对警察更是胆战心惊,但周耀文心理素质非常好,泰然自若,连消带打把所有问题一一化解,是个硬茬。

岳渊没能撬开他的嘴,开始安排人手对周耀文的社会关系进行调查。

而另一边,夏木繁与孙羡兵来到医院。

夏木繁身穿制服,斜背着一个军绿色的帆布包,英姿飒爽。

王丽霞在医院打了几天吊针,身体渐渐恢复,斜坐在床头,眼睛里多了丝警惕:“你们来做什么?可别再说我爱人坏话啊,我不爱听。”

夏木繁将挎包移到身前,打开帆布包上盖。

包包里探出个棕色小脑袋,头顶竖着一个小揪揪,圆溜溜的大眼睛,正是豆豆。

王丽霞一眼看到豆豆,惊喜地叫出声来:“豆豆!”

“嘘——”夏木繁将手指比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医院不让带宠物入内,你小声点儿。”

王丽霞立刻闭上了嘴,但她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眼睛里迸发出热烈的光芒。冲着豆豆伸出手,声音里透着慈爱与欢喜:“来,让妈妈抱抱。”

豆豆见到王丽霞,激动地呜呜叫个不停,拼命往她的方向伸脑袋,小尾巴在背包里甩得直响。如果不是被装进包里,恐怕它早就狂奔而去了。

夏木繁将豆豆抱出来,放进王丽霞怀抱之中:“来之前我给它洗了澡,干净得很。”

王丽霞几天没见到豆豆,挂牵得很,现在宠物在怀,她有一种万事皆足的快乐,嘴里不断地念叨着:“吃了没有?睡得好不好?想妈妈没?”

豆豆见过王丽霞昏迷的模样,现在终于回到她怀抱,兴奋得不知道如何表达,小脑袋不断往她手掌中蹭,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要不是来之前夏木繁叮嘱它不许叫,恐怕它早就响亮无比地开始汪汪了。

夏木繁站在一旁安静等待,没有打扰这一人一狗的亲密时光。

王丽霞终于和豆豆腻歪够了,感激万分地看着夏木繁:“谢谢,谢谢你。我听说了,是你爬树进屋,送我进医院,这才救了我的命。你帮我照顾豆豆,又送它过来看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夏木繁摆了摆手:“这没什么。”

王丽霞却很坚持:“不,救命之恩,一定要报的。你放心,等我出了院,不仅要给你送锦旗,还会给派出所捐两台车,这样到了冬天你们就不用坐摩托车吹冷风了。”

夏木繁看了孙羡兵一眼,眼睛里带着丝遗憾。

孙羡兵轻轻摇了摇头。

两人都知道,派出所作为国家机关的派出机构,不能随意接受辖区内基层组织及企业的“赞助”。索要钱财、为他人谋取利益,情节严重的甚至可能会构成单位受贿罪,这可是违法违纪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