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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姨。”

方姨说:“林总说你昨天淋雨,让我煮的驱寒汤温着,我去给你盛一碗,要趁热喝。”

“辛苦您。”陆宜心里微微划过一丝异样。

“喵喵喵!”

泡芙早已迫不及待地跑来,绕着她腿边在蹭,声音跟受天大委屈似的。

陆宜将泡芙抱起来,问:“怎么啦?是哪只小猪咪在撒娇。”

它快十斤重,抱起都有些吃力。

泡芙低声喵喵叫,拿脑袋蹭她怀里,仍然是委屈受欺负的样子。

方姨端来驱寒汤,是她自己的配方,鲜红色的汤底,陆宜握着白瓷勺,吹温后送进嘴边。

“你这是什么过敏?”方姨看着她喝,眯着眼,注意力在她脖颈一侧,老了,眼睛不好使,看着像是起痱子。

“这里吗?”

陆宜伸手去碰,没摸到凸起的位置,不养不疼的,忽地想到原因,她拨过长发挡在身前,说:“是有点。”

“碰到什么脏东西了?”

“……”

陆宜硬着头皮说是。

碰到林晋慎这个脏东西了。

他是狗吗?什么地方都要咬一下。

中午陆宜在家吃,秦女士送来的海鲜要及时吃掉,不然死掉后就不能吃了,浪费新鲜食材,方姨就捡几样清蒸蒜蓉,还做了道避风塘螃蟹。

她一个人吃不了,跟方姨分食掉。

吃过饭,陆宜为参加晚宴准备。

她不常出席这种场合,但到底是生长富贵人家,从小浸在名利场内长大,也早已经熟稔。

因为脖子的痕迹,在选礼服的时候格外头疼,想过用粉底遮瑕掩盖,但太深,她皮肤过白,怎么遮掩都是徒劳,最后不得不选同色系丝巾。

陆宜选的是条露背及地长裙,缎面材质,不规则剪裁,线条简洁大方,勾勒出纤瘦身形。

礼服剪裁简单,项链选得稍复杂,顺着线条下垂。

……

准备完,等林晋慎工作结束,绕回来接她。

方姨快下班,见陆宜盛装的模样称赞几句,是真的好看,林总看到只怕会挪不开眼。

没过几分钟,林晋慎发来消息,到了,让她下去。

陆宜下楼,坐上车,心想方姨的话多少应验,是挪不开眼,是从电脑屏幕上挪不开眼,他一直在工作,看过报表,打电话。

底下出现工作失误,他打电话是问责。

林晋慎声调冰冷不近人情,不带一个脏字,压迫感十足。

车内的气压持续走低。

驾驶座的司机跟副驾助理都已然熟悉,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

电话打完,林晋慎才记起身边陆宜的存在,说:“待会,姑姑也会在。”

“好。”

林晋慎目光落在她脖颈上系的丝巾,问:“你不热?”

“……”陆宜说:“我冷。”

“冷穿这么少,需要外套吗?”

“……倒也没这么热。”碍于车里有其他人在,陆宜保持着该有的风度。

车开到目的地,迎宾拉开车门。

陆宜挽着林晋慎进场,宴厅到的人不少,进去的那刻,感觉到从四面投射来的目光,她挺直脊背,保持着得体笑容。

算起来,这是两人婚后第一次同框出席活动。

从余音那她知道关于他们的婚姻争议,跟钟家只是场过眼云烟的闲谈,她跟林晋慎貌合神离的婚姻状态才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多数认为他们的婚姻完全是出于利益,婚后她是林太太,是摆设,象征他们林陆两家商业帝国的繁盛。

也是利益下的牺牲品。

陆宜从侍应生手里端过香槟酒杯。

林晋慎引她见过一些人,在对方打招呼时跟人介绍,她姿态大方,回复礼貌得体。

应酬片刻,姑姑林文筠过来,陆宜是见过的,温声叫姑姑。

林晋慎还有工作上的事,陆宜转而跟林文筠一起。

“我听说你这次办的是画展?”林文筠问,搭着她的手臂,时而露出长辈关切的笑容,对陆宜,她是满意的。

“是,姑姑怎么知道的?”

“你姑父不是喜欢画吗?虽然画得不怎么样,但在行业里,多少有点话语权。晋慎难得跟他开一次口,他乐得帮忙。”

陆宜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开口,又帮什么忙?

但现场没给她机会多问,来往都是跟林家有商业往来的合作方,免不了过来打招呼。

“陆宜,我侄媳妇。”林文筠向外人介绍起陆宜。

“这么漂亮,以后可要多出来走走,别结完婚就被藏在家里。”对方半开玩笑地道。

林文筠说:“我们家陆宜在易星工作,做策展这一块,没准你还跟你先生看过,这孩子就不喜欢待家里,做事认真专注,就不爱来我们这种场合,还是晋慎非要带她来见见人。”

“……”

面对揣测跟话里有话的目光,不用陆宜开口,林文筠已经替她堵回去。

陆宜喝过半杯香槟。

林文筠搭过她的腰说:“也是辛苦你,晋慎真是个很闷的人,没什么情趣,更别提懂女人,跟他结婚过日子,是件很辛苦的事。”

“没有的姑姑,婚前我就已经清楚,婚后跟预想的差不多,不辛苦的。”

林文筠当她是安抚长辈,露出明白的目光,说:“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

她在这段婚姻里一下子成为被同情方。

关键是解释没人相信。

晚宴进行到一半,林文筠要先走,再晚回去家里儿子睡觉,又错过亲子时间。

“你去找晋慎,他事应该谈得差不多了。”

“姑姑再见。”

陆宜没去找林晋慎,她换了杯新的香槟,打算独自待会消磨时间,等晚宴结束,他们夫妻本周相处活动便结束。

她绕过前厅,去中央花园,中间是枯竭喷泉,并未投入使用,周边是长椅,方便休息,前厅富丽堂皇衬托下,这里暗淡幽暗,没什么人愿意往这来。

陆宜静静坐片刻,抬头时,脖颈的位置被项链牵扯下,她低头,项链钩破礼服的布料嵌进去,项链是呈细链条状,布料戳进去,需要从断口的位置扯出来。

问题是细链条一粒粒小如芝麻,她都不知道布料是怎么进去的。

“……”

没办法,陆宜只得请外援。

在场她熟悉的只有林晋慎,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发消息,请他过来一趟。

林晋慎收到消息时正跟人聊天,他看过信息,说句抱歉,问清楚位置后,越过人群,走至后厅。

昏暗光线里,陆宜坐在长椅,缎面布料发着银白的光,她望过来,脸微红,目光明亮。

就像不慎落下的月亮,落在无人问津的破败花园。

而他有幸看见。

林晋慎过去,他站着,本来就比她高的身形更具压迫性,喉结滚了下,问:“怎么在这里?”

“救救我。”

陆宜抓握着胸前小片布料,“项链钩住了,我弄不出来。”

她尝试先解开项链,多次努力,越着急手越滑,项链怎么都解不开。

林晋慎低眸,看到缠上的项链,再落在她急得涨红的脸上,心念微动,他蹲下身,说:“我试试。”

“嗯!”

“低下头。”林晋慎说。

陆宜配合地低下头,发顶撞到他胸口,她没动,感受到他手指拎起项链,指腹擦过她的皮肤,跟昨晚似的。

林晋慎对女生的东西并不熟悉,他放在手里研究片刻,才将项链解开。

然后是钩住布料的位置。

他半蹲着,陆宜没项链勾着,总算能直起脖颈,目光急切地盯着他,注意力从他的手指移至他的脸上。

鼻梁是真的很挺,接吻的时候,会抵住她的。

林晋慎手指相较项链粗了,试过两三次都没能成功弄出来。

他屏着呼吸,过近的距离,让他呼吸空气全是她的味道,他抿着唇,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两人都同时放缓呼吸。

无端紧张。

“林……啊对不起,走错了!你们继续。”突如其来的男声打破沉默。

陆宜回头,这看到个奔走的背影,她莫名其妙地看回来,林晋慎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动作,手里捏着她的礼服胸前布料。

因为要弄出来,他头靠得很近,要仔细盯着断口的位置,将布料从里面扯出来。

乍一看,就好像他们在……

好似被突然蹦出的一粒火星溅到,她被烫红,对方不会以为他们是情难自禁,在这里抱着热吻?

“他好像误会了,你快去解释。”陆宜咬牙,从齿缝里挤出声音来。

林晋慎不以为然,他仍然专注地解决眼前问题。

“我自己来,你跟人解释下,我们刚才真的只是在弄项链,不是在……”陆宜要从他手里拿回项链。

林晋慎没让。

“随他怎么想。”

三两下,他将那点布料扯出来,拎着她的项链,放进她的手心,而后站起身,整理过西服下摆,说:“我们是合法夫妻,又不是见不得光的偷情男女。”

他也知道他们刚才真的很像是偷情。

陆宜被噎住,一时又很难想到怎么反驳。

林晋慎注意到她旁边放着喝到快见底的酒杯,提醒:“少喝点,晚上还有事要做。”

“做事,做什么?”

林晋慎侧过一眼。

漆黑目光像说了一个字。

你。

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