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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

祝鸣咽下一口水,缓缓道:“现在从结果来看,这场戏的效果是不错的,至少大家议论的不是咱们假结婚或者是你支棱不起来,说明席鸿明应该是信了的。”

只不过这出戏的传播范围比祝鸣预想的要大太多了。

席羡青又不出声了。

“尽管如此,我觉得我犯了两个错。”

祝鸣捏了下手中的玻璃杯,苦恼地吐出一口气:“第一,我当时有点慌,所以在洋酒混红酒喝着壮了下胆子,酒精某种意义上确实激发了灵感,给了我勇气。”

他痛苦地咬紧牙关:“但是可能给的有点太多了,我忽略了自己酒量实在太差的这个客观事实,现在仔细回味一下,这场戏虽然成功,似乎……演得有点太过了。”

简直是脚趾抠地的程度。

“第二。”祝鸣的语气诚恳,“如果时间充足,我应该是可以想出一个更加妥当的方法的。”

“但是当时眼看着他们就要进包厢说你坏话,我又没办法提前和你通气,大脑当时只有一个方案,那就是抢他们一步先进去,然后——”

他停顿了一下,把话说得隐晦:“总之,没有提前和你商量就……我很抱歉。”

席羡青始终没有开口,祝鸣难得有点没勇气抬头看他,抱着被子垂着眼,半天没吱声。

良久,他听到席羡青说:“以后对自己的酒量有点数。”

祝鸣“嗯”了一声,脚边的白狐也心虚地将尾巴偷偷缩到身下,一人一狐还是没敢抬头。

直到窸窸窣窣的动静从对面响起,祝鸣试探性地掀起眼皮,才发现席羡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了身,拿起外套,已然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已经准备好被一通说教的祝鸣:“嗯?这就完了?”

席羡青侧目看了他一眼:“你还想听我说什么?”

祝鸣迟疑:“你……不生气吗?”

之前光是在祝盈盈扮演着假亲吻一下,这人就满脸的不情愿,张口闭口的“边界感”和“分寸感”。

现在可是真真切切对上了嘴,连祝鸣自己都有点过意不去,却没想到之前很强调边界感的席羡青,竟如此轻飘飘地就让这件事情翻了篇。

席羡青在原地伫立良久:“我没那个时间生气。”

“你已经解释了你做出这一切的动机,只要最后没有被爷爷怀疑,影响到考核,那么我也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席羡青没有看向祝鸣的脸,冷淡道:“况且我和一个四区的朋友约了会面,提前给下场考核做准备,没什么时间去和你纠结这些有的没的。”

他顿了顿,最后又说了一遍:“下次请对自己的酒量有点数。”

祝鸣呆呆地“哦”了一声。

他看着席羡青扬长而去,意识只感觉自己大抵还身处梦境之中。

嗯,就这么……轻飘飘地揭过了。

祝鸣理应感觉到轻松,但却始终感觉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压在心头,想要深究时,又被席卷而来的头痛分散了注意力

脑子乱作一团。

其实这个吻的动机,是可以有很多方式来解释的——于席羡青,是为了救他的前途,堵住不怀好意的坏亲戚的嘴;于祝鸣自己,则是为了不让两人假结婚的事情传出去,圆住这个对祝盈盈撒下的弥天大谎。

但他始终觉得,自己平日里并不是这种仅因酒精和脑子一热,便做出这种越线事情的人。

可现在结果摆在面前……嗯,就是这么鬼使神差地做了。

深吸了一口气,祝鸣强制自己不再去想。

至少现在,席羡青似乎对那个吻没有太大的芥蒂,已经专注于他的下一场考核,那么自己也要尽好医者的职责,帮他尽快把病治好才对。

胸口发闷,他移动到阳台旁,开了窗,透了口气。

端着蜂蜜水缓慢啜饮,正当放空大脑思考人生时,花园里传来了动静。

席羡青私宅的花园设计得十分雅致,昂贵的花草点缀其中,连最简单的灌木丛也修剪得极具美感,一看就是有专业的园丁打理。

园中有个典雅的小亭子,设在一小片翠绿的竹林中,用来做为一间私密性极佳的茶室。

祝鸣看到席羡青伫立在花园里的青石板路上,正在和一个戴着眼镜、笑容淳朴的男子攀谈,应该就是他方才提到的四区朋友。

眼镜男拍着席羡青的肩膀,笑着说了些什么,肩头上正趴着一只呼呼大睡的树袋熊。

对方毕竟是旧友,席羡青似是犹豫了片刻,最后也放出了自己的绿孔雀。

祝鸣看到眼镜男弯下了一些腰,洗洁精则安安静静地昂起脸,用喙轻轻啄了一下树袋熊的尾巴。

许久未亲眼见到洗洁精的状态了,祝鸣咂巴了一下口中甜滋滋的水,眯起眼,仔细对着绿孔雀的全身打量了一遍。

嗯,完全健康,很有精神。

他看到叶鹭彬彬有礼地走上前说什么,随即引导眼镜男,先一步走入了凉亭之中。

席羡青走在最后方,脚步微顿,像是有什么心事,盯着草丛出了会儿神。

在祝鸣的视角里,他的神情看起来是十分平淡的。

席羡青似乎在回想着什么,片刻后抬起手,轻轻碰了一下嘴唇。

祝鸣以为他正在发呆,也没有多想,只感觉这蜂蜜水越喝越没什么味儿,便低下头拿起银勺,轻轻搅动几下,想要把粘在杯底的蜂蜜搅得更匀一些。

而后抬头,漫不经心地向下一瞥,他的手紧接着猛地一顿。

只听丁零当啷,勺子脱手掉在地上。

然而祝鸣无暇去捡,目光死死地盯着席羡青身后的绿孔雀,一瞬间甚至忘记了如何呼吸。

——因为站在席羡青身后的洗洁精,尾翎在此刻正以极高的频率……抖动不停。

不是平日里观测到的随意一抖,而是高速地、持续连贯地剧烈抖动。

祝鸣眼睁睁地看着洗洁精的尾翎就这么抖着抖着,屁股也跟着扭了两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地、一点一点地完整展开了!

毫无征兆地……它开屏了。

祝鸣的呼吸陡然停滞。

与此同时,祝鸣看到席羡青抿了抿嘴,手指蜷缩着收回,手臂也落回到了身侧。

他似乎并未注意到身后绿孔雀的动静,又或者说,他从来都不觉得身后的绿孔雀会有什么改变。

微微黏腻的蜂蜜水顺着手背流淌到手臂,一阵风拂过,在皮肤上掀起一阵凉意。

祝鸣这才倏地回过了神来。

他扒住阳台的栏杆,朝楼下大喊一声:“席羡青,回头!”

然而他们隔着的距离实在是太远,又或者席羡青还在出神,总之他并没有听到。

祝鸣眼睁睁地看到他转过了身,抬起腿,也朝凉亭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身后刚刚完成自己人生中第一次自主开屏的洗洁精,抖了抖自己美丽的扇形屏羽,得意傲慢地转了个圈,甚至还美滋滋地扭动了两下屁股。

它神采飞扬,气宇轩昂地向左哒哒哒走了几步,又向右哒哒哒走了几步。

就像是……对着空气疯狂展示着自己第一次成功开屏的成果。

似乎意识到并没有人关注自己,它茫然地眨了眨圆圆的豆豆眼,又抖了抖羽毛,努力地将尾翎张开了更多,傲然地展示着自己身体的美丽。

遗憾的是,周围始终没有人注意到它。

它最后像是有些低落地微微低下了头,支撑着巨大的屏羽,跟着主人的身后,笨拙地、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

祝鸣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想要将这一幕定格下来。

然而就在他打开相机后,却发现绿孔雀的屏羽边缘已经变得模糊起来,逐渐消散成了透明虚无的神经质子粒。

是行色匆匆地走在前面、始终没有朝它看过一眼的主人,将它收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大孔雀:面上波澜不惊地回味ing

小狐狸:思考开屏原理地震惊ing

洗洁精(疯狂开屏)(来回扭动):请问有人注意一下我的美貌吗?ψ(` ′)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