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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川……

乌川。

周清南眯起眼,大脑飞速运转,随手将烟头掐灭丢进烟灰缸,然后便大跨步折返回客厅。

套房客厅里有个书桌,上面正好摆着这家酒店配备的意见簿,和一支深蓝色的钢笔。

周清南单手掀开笔帽,在白纸上书写。

红狼组织在国际上很出名,是一个暴力犯罪团伙,前身是恶贯满盈的邪教“里神教”,教众信徒遍布世界各地。这个组织没有固定的落脚点大本营,总部设立也不明晰,人员极其复杂,哪洲哪国的都有,往往受雇于更大的幕后组织,在各国的大型城市从事暴力活动。

破坏国家秩序,危害国家安全。

根据红狼组织过往的恐袭风格,它们往往会挑选一座城市人流量最多的地标建筑下手。

【六月四号。乌川火车站,乌川汽车总站,乌川机场,乌川各大商圈中心。】

周清南面容冷静,飞快在纸上写下了几个预测恐袭点以及暂定恐袭的日期。

然后从行李箱的最底层夹缝里,取出了一个卸下电池的手机。

很多年前的按键机,款式很老,机身斑驳,开机都得等老半天。

周清南飞快地将电池重新安装,长摁开机键。

大约十来秒后。

叮叮叮——开机提示音响起。

他拨出去一个号码。

嘟嘟数声之后,听筒里的盲音消失,那头有人接通了连线。

对方没有说话,周清南沉着脸也一声不吭,两方的空气都静若死灰。

片刻,连线那端传来了一阵敲击声,极细微:哒——哒哒哒——哒哒——哒。

周清南半秒便解读出这串敲击声传递的信息,微微眯了下眼,视线紧盯着白纸上的文字,修长指尖在手机底部的边框处敲打起来,将上面的内容全部转换为特殊密码,传过去。

半分钟过后,连线便切断。

周清南用最快的速度卸下电池,又将那张写了字的白纸一把撕下来,拿到阳台,用打火机点燃。

夜风比刚才更大了些。

纸张燃烧,尘埃碎屑被风翻卷到天上。

周清南半蹲在玻璃门前,火光在绚烂的一刻照亮他冷峻沉肃的面容,但也仅仅只在一瞬。

白纸被完全烧透,仿佛从未在世间存在过,所有痕迹都被风吹散,随风远去。

烧完纸,周清南随意地扑了下手,扭头进屋。

客厅里乱糟糟的,又是啤酒罐子又是纸巾碎屑,沙发上的抱枕也七零八落散一地,不用说都知道是哪个小家伙干的好事。

周清南看着这一室混乱静默了会儿,最终也只是低叹出一口气,弯腰收拾。

将纸巾的碎屑和酒罐子扔进垃圾桶,又把地上乱七八糟的抱枕捡起来,规整地摆放到一旁。

做完这一切,周清南关了灯,不要枕头也不要棉被,就那么光着身子大剌剌地往沙发上一倒,闭眼睡觉。

过了会儿。

男人像想起什么,又猛地睁开眼睛,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认命般光脚起身,去卧室的洗手间取他的内裤和大裤衩子。

还是别一丝不挂得好。

周清南算是看出来了。

那小东西看着古怪精灵挺聪明,有时候也二得很,三不五时就要在他面前抽回风。

要是明儿一早起来,让她看到他光着个身子睡在沙发上,肯定又得面红耳赤原地跳脚,奶凶奶凶地骂他耍流氓。

周清南走进卧室,步子刻意压得轻,到浴室拿了裤子随手套上。

出来后,视线微转,不由自主便落向了那张大床。

他走过去。

床上的姑娘仍旧沉睡,呼出的气息里混着清甜味浓的酒香,浓密的睫毛掩映下来。她五官长得很美,脸型也精巧流畅,此时睡着了,整个人便显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柔。

楚楚柔美,使人联想到晚风与潺潺浅溪这类意象。

周清南低眸定定注视着程菲的睡颜,片刻,心念微动,便抬指想要触摸她。

指尖距离那张脸蛋还剩寸许时,又停下,悬在了半空。

周清南眸色极深,沉沉呼出一口气来,收回了手,转身离去。

今夜已经足够放纵。

食髓知味,越吃越饿。再碰她一下,他怕自己真要犯下弥天大错。

云城某高档写字楼顶层,夜深人静,狂风呼号。

天台上摆着一罐冰可乐,大约是从冰柜里拿出的时间太长,罐子表面的冰霜已经化开,水汽凝成珠,其中几滴徐徐滑落,在底部的水泥台面上形成一小圈深色印记。

不多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旁边伸出,拿起可乐罐,仰头直接喝得精光。

喝完,男人随手将可乐罐子捏扁变形,扔进旁边的垃圾袋,转而拿起放在手边的一个笔记本。

上面记录着数个拆分好的密码。

他眯了眯眼,面无表情将这些特殊密码重新排列、组合,最后拼凑出几个关键信息。

「时间:6月4日,地点:乌川机场,乌川火车站,乌川汽车总站,乌川各大商圈中心。」

凭借多年默契与经验,男人很快便推测出这些信息是什么意思。

他拿出手机,直接拨出去一个座机号码。

嘟嘟几声,接通。

听筒对面传出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文质彬彬,说道:“丁组长,您说。”

“是郑秘啊。”男人随口问了句,说话的同时还从耳朵上面取下一根烟,懒洋洋地丢进嘴里,“老总还在没?”

对面的人笑着说:“刚开完会,还在办公室加班呢。”

“行,我知道了。”男人回了句。

郑秘书顿了下,很快便明白男人这通电话的用意:“丁组长现在要过来找老总?”

“嗯。”男人神色沉几分,说,“来消息了。我有重要事情跟老总汇报。”

次日,随着太阳的冉冉升空,荒诞一夜总算落幕。

程菲头天夜里喝多了,醒过来后只觉头疼,全身每块肌肉每根神经都在叫嚣着不适。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投射进来,刚好照在程菲的脸蛋上。她长发乱得像鸡窝里的杂草,巴掌大的小脸也因为醉酒而稍显浮肿,眼神懵懵,表情呆滞,总而言之,整个人就是一个大写的“衰”。

怎么脑袋这么疼,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边,扫得程菲痒痒的。她抬手捋开,又茫然地抠抠脑袋,尝试着回忆昨夜。

对了。

昨天她为了尽快入睡,好像把房间里提供的四罐啤酒给吨吨喝了。

然后呢?喝完啤酒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

程菲皱起眉。脑子迷糊,还没完全恢复运转,她拿手掌连续轻拍了好几下,费劲地回想。

蓦地。

就跟冒雪花的老电视机在大力拍打下被修好了似的,几帧画面从程菲眼前飞速闪过去。

男人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她冲着他一脸痴汉笑,边傻乐边霸气威猛地将嘴巴怼上去,发出一记响亮又清脆的“啵唧”……

……

??

!!

晴天一道霹雳砸下来,正中程菲的天灵盖。她抱着棉被当场石化,不可置信又惊恐万分地捂住额头——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

她昨晚喝多之后兽性大发,貌似把那位大佬给……

天哪!!!

就在程菲恨不得原地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的时候,忽闻砰砰两声,一阵敲门声蓦然响起。

她又羞又窘难为情到极点,脸也红了个透,迟疑好几秒,才哑着嗓子故作淡定地应了声:“……干嘛?”

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清冷而磁性,淡淡地问她:“睡醒没有?”

“……差不多了。”

“出来吃早饭。”门外的男人语速平缓,听起来漫不经心,“一会儿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