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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南:“我说要两碗饵丝。”

程菲颔首,对这位大佬的点餐表示认同,“中午吃饭的时候就有一道炒饵丝,看来是这里的特色菜。”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没一会儿,两碗热腾腾的清汤饵丝便端上了桌。

这回儿已经是晚上的九点钟,程菲睡了一下午,起床到刚才都没觉得饿,可一闻到饵丝的香味,她肚子里的馋虫大军便倾巢而出,瞬间饿得咕咕叫。

也懒得讲礼数等甲方大佬先动筷,她抄起筷子便开吃。

周清南见她吃相豪迈,两只腮帮被饵丝塞得鼓鼓囊囊,跟只松鼠似的,嘴角勾了勾,忍俊不禁,拿筷子将饵丝拌匀,也低了头默不作声地吃起来。

正吃着,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来。

程菲停下筷子,将嘴里的饵丝咽下,随手扯过一张纸巾擦嘴,然后才掏出手机。

看眼来电显示,居然是小赵主任赵逸文打来的。

程菲困惑地扬了扬眉,滑开接听键:“喂,小赵主任。”

听筒对面很快便传出赵逸文的声音,语气听上去颇有几分焦灼。

仅仅两秒,程菲的脸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去。

她飞快挂断电话,也顾不上碗里的饵丝还剩一大半了,起身就准备走。

周清南见状,微蹙眉,撩起眼皮瞧对面的姑娘,问:“怎么了?”

“梁主任出事了,说是在一条巷子里让人揍得头破血流。”程菲语速飞快,说话的同时人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飞奔朝外,“我得马上去医院。”

听完程菲的话,周清南眯了眯眼睛,瞬间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拿手机扫完墙上的付款码,大步跟出。

夜深人静,街道上空无一人,吹过来的晚风也夹杂着滚滚热浪。一盏路灯悬在夜空下方,玻璃罩外有几只飞蛾,围着灯光扑来扑去,在地面上投落巨大的阴影,看着怪异又可怕。

程菲在餐馆外的马路牙子上站定,左右环视一圈,见这附近不像有出租车的样子,只好又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准备叫个网约车。

将目的地设置为“兰贵县人民医院”后,她点击了“发送订单”。

正焦灼地等待接单,忽闻背后有脚步声传来,沉稳有力。

程菲微怔,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眸光惊跳。

程菲愕然地说:“……周总,你就吃完了吗?”

周清南看她一眼:“你都走了我还吃什么。”

“……”?

我走了跟你吃饭有什么关系?

没有我你就吃不下饭了?

程菲被呛了下,默了默,又问:“那你现在是回酒店吗?”

“你不是要去医院。”周清南说,“我陪你。”

“……周总,你是不是没听清楚,我是去医院。那又不是什么好地方。”程菲又纳闷儿又费解,很诚恳地道,“我跟梁瀚是一个团队的,加上他又是我的上级,他受伤我是必须去看看。你又不待见梁瀚,跟着干什么?”

周清南目光微沉,直勾勾盯着她:“谁管那个姓梁的是死是活,我只关心你。”

“……”程菲愣怔住,耳根发烫,一时间脑子都有点空白了,只能呆呆地望着他。

“程菲小姐,如果你记性不好,那我再最后跟你强调一次。”

周清南嗓音微沉,道,“梅家那个小少爷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这次的兰贵之行,也不会如你期望的那样顺利。背后盯着你的眼睛太多了,只有我,会全心全意保护你,也只有我,有这个能力护下你。”

话音落地,平地起了一阵风。

程菲几缕耳发被风吹得翻飞起舞,发尖扫着脸蛋,酥酥麻麻的痒。

周清南本就气场冷峻,沉下声音说话时,侵略感更是强到无以复加。

程菲有点被吓住了,无意识地轻咽下一口唾沫,看着他,忽然说:“其实一直很想知道,萍水相逢,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关照?”

周清南深邃的眸牢牢锁住她,看她须臾,将目光移开,极其冷静地道:“一开始你就不应该卷进来。现在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既然被绑在了一起,我就有责任护你周全。”

责任?

这个说辞的说服力显然有些不足。

程菲心口一阵一阵地发紧,眼帘低垂下去。片刻,不想再对这个问题刨根问底,便做了个深呼吸,点点头,换上轻松的口吻应道:“好吧,那你就跟我一起去医院。”

周清南:“不止是医院,不止是今天。”

程菲没懂他话里的意思,白皙的脸蛋上流露出一丝迷茫。

周清南面无表情地说:“在你回到滨港之前,你必须24小时跟我待在一起。”

程菲:“……”

程菲卡壳,额头滑下一滴豆大的冷汗,只觉他这个要求实在强人所难。

顿了半秒后,她换上一副微笑脸,用最温和的语气柔声道:“我们是一个考察团的,白天本来就会一起行动,待一块儿倒说得过去。可是周总,晚上我们总要回各自的房间睡觉,怎么可能24小时都待一起?”

周清南:“睡觉的事我再想办法。”

“……”这还能想办法?

周清南笔直注视着她,态度强势霸道,竟不容反驳般:“总之,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程菲无语,抬手捏了捏眉心,念头一转想起梁主任还在县医院的急诊科里躺着,顿时也没心思跟这位大佬瞎扯了,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妥协道:“行吧,我觉得可以。暂时就按你说的办。”

程菲紧接着又道:“所以我们现在先打个车去医院好吗?”

周清南正要说话,就在这时,背后小餐馆的老板却走了出来。

老板是个热心肠的本地人,见这两个小年轻在自个儿门口杵了半天,已经猜到他们在为交通工具发愁。

于是笑着用一口蹩脚的普通话,问:“你们这是要克(去)哪儿嘛?”

这句话程菲听明白了。她赶紧朝胖老板露出个笑容,回答说:“是这样的老板,我们有个朋友生病了,在县医院,我刚才看了地图,这儿离县医院还有将近三公里,走路肯定走不过去,我就想在网上打个车。”

老板:“网约车啊?哎呀,我们这个县总共才那点儿人,白天你想叫个车都不容易,莫说晚上咯。”

听见这话,程菲顿时焦灼起来,蹙眉道:“那怎么办啊……我们现在必须要赶到医院去,情况很紧急的。”

胖老板抹了把秃瓢的脑门儿,眼神在程菲和周清南身上打量一圈。

这两个外地人衣着光鲜,看起来不像是缺钱的样子。

胖老板又问:“美女,你们外地来的,住哪儿?”

“就住旁边的酒店。我们是电视台的人,来这里搞扶贫的。”程菲说着,将随身携带的工作证拿出来,给老板看。

胖老板便不再有顾虑,说:“这个样吧。你们要是不嫌弃,给个10块钱租车费,我把我的烂摩托借给你们,你们用完也不用管油钱,骑回来还给我就是了。”

“你是说机车?”程菲窘迫,支吾着道,“可是我不会骑……”

她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周清南却已经摸出一盒烟,给老板丢了回去。

“车费回来给。”周清南随口说,“这个就当押金。”

胖老板仔细一瞧,见是包软中,脸上顿时笑开一朵花,边应着“行行行”,边从旁边的犄角旮旯里推出一辆黑灰相间的机车。

头盔就一个,周清南脸色淡淡,随手取下来丢给程菲。

程菲下意识举起双手接过。

再抬眼时,那位爷已经长腿一跨骑上去,轰隆一声,拧燃引擎。然后侧过头来瞧着她,说:“上车。”

程菲有点犹豫,挪着步子走过去,跨坐在了后面的后座位置。

戴上头盔。

她系着下巴底下的卡扣,完了微僵,两手不知往哪儿抓,只能往后摸索,抓住了后方凸起的铁栏杆,尽量不让自己的身体和周清南接触。

“你确定自己可以?”程菲望着男人漂亮的后脑勺,小声嘀咕,“不会出什么事故吧。”

“胆子这么小。”周清南上半身微弓,语气漫不经心,轻嗤,“真不知道汽修厂那天晚上,是谁给你的勇气冲我跟前来。”

糗事被重提,程菲囧了,红着脸低嗔:“……好好骑你的车。要是把我摔沟里,我就只能去县医院陪梁主任了!”

“怕什么。”周清南淡淡地说,“真摔沟里,不还有老子给你当人肉垫。”

程菲:“……”

“坐稳。”

话音落地,机车“轰”一声飞驰而出。

程菲低呼出声,整个身子在惯性作用下猛往前甩,额头瞬间撞上男人硬邦邦的背部肌群。慌乱间,完全是本能寻求庇护的举动,她两只胳膊一把抱住男人劲瘦的窄腰,与他贴得严丝合缝。

夜晚的小城风声消寂,机车仿佛一支箭,在街道上畅通无阻,穿云破雾。

狂风凛凛,周清南身上的衬衣鼓起了风,黑色短发也被吹得凌乱。

街灯流转的光线一点一滴,坠入那双深邃如海的眸。

察觉到腰腹的收束,他视线微不可察地下移。

姑娘两只纤细的胳膊环在他腰上,不知是害怕还是慌乱,十根手指在他腹部交握,抱得死紧,全然依赖与信任的姿态。

周清南目光收回来,看向那条混沌黑暗充满未知的前路,嘴角很轻地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