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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高清的,”别枝淡淡,“要?不要?我?录下来,再给你鼓鼓掌,助助兴?”

方韵霏强颜欢笑:“别老师,谈个恋爱,不违反校规吧?”

“不违校规,但违门禁。上周开始到今天,通知过三次今晚查寝,宿舍舍友似乎也提醒过你——最后心?理?系六个班,187名学生都记住了,只有你忘了。”

别枝打开查寝记录,竖起签字笔,“你这德育分扣得不冤吧?”

女孩一边低头写字一边说得,声音听着一点起伏都没,硬要?说,还有些?倦怠。

她写到一半,柔软顺滑的乌黑长发没挂住耳,垂下来了一两缕,她拿着笔随手?一抬,指尖将它挑到耳后,就露出了她雪白小巧的耳形。

雪白里又还透着一点嫣然的粉意。

“嘀——!”

一声短促的鸣笛音,在?这熄灯后的寝室楼间?,骤然拉出了震耳欲聋的效果。

毫无防备的别枝笔尖一停。

她轻狭起眸,看?向敞篷跑车里。

方韵霏也吓了一跳,正惊愕回头望向驾驶座里的年轻人:“怎么了亦扬?”

……羊?

大学生情侣们的爱称可真是叫人听不懂。

别枝想着,写完最后一个字,合上记录本:“鸣笛也没用?,这分扣定了。想替你女朋友鸣不平,不如下次早点送她回寝室。”

倦声讲完,女孩回身,朝不远处震撼的钱浩生抬了下手?:“团支书,记得监督她回寝。”

“好的,别老师,您赶紧回去休息吧。”

“……”

别枝呼气,转身。

收工。

几乎是她这个念头刚出来,抵在?掌心?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叫她条件反射地眼皮一跳,看?向手?机右上角。

11:13。

……坏了。

别枝脚下步速一改方才的匀速缓慢,拖延了二十秒后,她转过寝室楼拐角,踏上校内大道,就立刻接起电话:“别进学校,我?已经看?见校门了,还有一分钟,马上就到。”

说完她挂断电话,抱紧记录本,拔腿就跑。

最多跑出去两步。

在?和路灯下一道清瘦修长的身影就要?擦肩而过时,别枝手?腕一紧,被拎了回去。

“跑什么。”

“——”

别枝差点反手?擒拿,闻声立刻收停,惯性没拉住。

她一头撞进了青年怀里。

被那人单衣下的胸肌撞得鼻尖一酸,别枝吃疼,轻闷哼了声。

停顿了下,压下来的那道嗓声怠堕,狎着几分倦懒,又似笑非笑的撩拨。

“看?、见、校、门、了?”

庚野故意将女孩手?腕向上提起一截,迫她仰脸,“别老师,什么时候学会透视眼的?”

“……”

没什么比撒谎当?场被抓包更让人窘迫了。

别枝无意识地鼓了下腮,心?虚轻声:“有事耽搁了一小会儿,我?这不是立刻就要?出去了吗?”

她一顿,又蹙眉心?:“你松开我?。”

“先答应我?,下次不许这样,”庚野停顿,“我?等多久都没关系,但你不要?跑着来。”

他尾音低堕下去,像是心?有余悸。

别枝想抬头去细细分辨,可惜没能?看?清,就被那人敛藏下情绪。庚野回过身,长眸懒垂,他握着她手?腕,将别枝带向了校门方向。

“送你回家。”

到那人从全然占据她视野稍稍拉开了距离,别枝才看?清,庚野已经换了一身和今晚分开前完全不同的衣服。

有点像在?万象城下的停车场重逢那天,他当?洗车工时候的衣服。上身的线衣松垮,颈下一片性感凌厉的锁骨,她已经看?到眼熟了的黑色绳坠垂在?锁骨窝前。

下身长裤,皮带随意束出劲瘦腰腹,又骀荡地垂下来半截,尾端微翘。

大概是比起腿长,腰太?窄的缘故。

别枝心?里想着:“你那身机车服……”

“这些?年我?就没碰过机车。”

庚野像漫不经心?地截住她话音。

别枝怔了下,抬眼。

路边灯火将一层柔软的光的毛边拓在?他漆黑的碎发下,又釉过修挺后颈。

“一次都没有。”

那人牵着她,没有回头,语气松弛又平静。

“我?不会拿你说过的那种话开玩笑。”

别枝沉默了会儿,轻声说:“我?记得你一向不信这些?。”

说他不信都是最轻了。

庚野对“因果”“命数”之类的说法,堪称嗤之以鼻,甚至称得上厌恶。

“早就信了。”

许久后,庚野才冷不丁地说了句。

他松开了别枝的手?腕,侧过身,颈前那根黑绳被他随手?提了下。

别枝看?见一段温润的木色在?他线衣领口晃过,又坠下去。

她想起自己之前的猜测,下意识地追问:“这个是做什么的?”

庚野垂睨过她,眸里漆沉。

须臾后,他插袋转回去,喉结滚动,薄唇间?逸出声嘲弄的低哂,只是不知道在?笑谁。

“结缘木,”他倦懒着声,“别人送我?,招桃花的。”

别枝:“?”

在?女孩那副“你怎么好意思顶着这张脸说出这种话”的眼神控诉下,庚野偏过脸,低笑了声。

“这个贵,招的是优质桃花。”

别枝想起费文瑄之前的措辞,心?口微紧:“正缘?”

“嗯。”庚野停顿了下,比桃花眼凌冽几分的眼尾垂下,意有所指地斜瞥了她一眼,语气玩忽又漠然。

“包养不算。”

别枝纠正:“是交往。”

庚野抄着裤袋,黑眸低睨过她,冷淡嗤弄:“你出钱,我?出身体?那种交往?”

别枝认真想过:“柏拉图也可以,但不要?恋爱。”

“……”

庚野冷笑,“柏拉图的棺材板你今晚最好是按住了,我?怕他越想越气,半夜游过马六甲海峡来找你。”

别枝:“?”

那人大概是生气了,说完,拔起长腿转身便走。

别枝下意识跟了上去。

校园内沿路的杨树浓密,将近处的一盏路灯遮了大半,只剩对面的灯火投落。

以修挺的鼻骨为界,光与阴影将青年清绝冷峻的面庞分割,别枝站在?他背光那侧,仰眸望着,只觉得庚野比平日看?起来更冷漠疏离,拒人千里。

在?别枝迟疑要?怎么开口哄他时,就忽觉身侧,那人清拔身影兀地一停。

她惯性往前走了一步,才反应过来,回头。

庚野站在?那片杨树的影里。

“别枝。”

她看?不清他神色,只听青年声清而平,透着种干燥的冷意,底色难辨是漠然还是嘲弄。

他问,“你是对所有人都这样……还是只对我?。”

别枝没有听懂。

在?她想要?开口问前,庚野忽轻嗤声,从她脸上偏开了漆黑的眸。

他像是一瞬就失去了所有发问的兴趣,“算了。”

嗓音重归倦怠。

青年走过她身旁,语气也低堕,听起来懒洋洋的:“不想结婚的话,就管好自己。”

“别瞎撩,行不行。”

-

别枝猜测,庚野今晚应该是被她气得不轻。

他开着林哲的车送她到小区外,她下车后,跟他说路上小心?的时候,坐在?驾驶座里的青年依然侧颜冷峻,眉眼沉郁。

除了漠然又敷衍地应了一声外,庚野对她的离开似乎都没什么反应。

于是本来想问的那句“你考虑好了吗”,还是被别枝咽了回去。

往老社区里走的一路上,别枝微蹙眉心?。

也对。

庚野那么桀骜不驯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让他答应这种“交往”,大概比陨石撞地球的概率都小。

何况还是对她这个前科累累的前女友。

还是想别的法子接济。

不过,他就那么想结婚么。

……国内的婚姻焦虑果然很重,连庚野都免不了。

一想起青年脖颈底下坠着的,不知道谁带他去选的黑色绳坠,别枝就心?口闷沉,她抬了抬脚尖,踢飞了路边的一颗小石子。

小石子从她脚尖前飞出去,撞在?路基石上,又弹向后,别枝视线无意识地跟着,余光里,身后像是有个影子掠过。

“……谁!”

女孩蓦地冷了脸,回身。

——

十一点半了,老社区内根本不见什么人。

她身后也空荡荡的,路灯投下她孤零零的影子,只有绿意盎然的梧桐树在?夜风里沙沙作响。

“汪!!”

临近老居民楼里某一户传出凶巴巴的狗叫。

哦,还有条被她惊醒的狗。

紧跟在?这一声后,社区各个方向,又响起了几声远近不一的狗叫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