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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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件事上,庚野对别枝向来是狠话放得凶,真到实操上却隐忍得厉害。
别枝能猜得到,多半还是因为她的病。
看到庚野凌厉漂亮的眉骨上染着薄薄的一层汗,眉却皱着,神情沉迷又克制,分不清是欢愉还是痛苦的模样时,别枝就觉着,或许她该跟庚野科普一下。
比如,这个病和这件事没什么关系。
可惜她选的时间不太对。
当意识到这点时,别枝微颤的指尖已经情不自禁地覆上青年的眉弓。
庚野的眉骨高,眼窝也深,别枝每每抚过时,总觉得指尖下像是座苍劲起伏的青山,昂扬蓬勃,又岿然无畏。
他总是有能够震撼她的生命力。
这一点,也体现在他身体的许多部位。譬如凌冽的眉眼,脖颈上绷紧的筋络,掐在她腰窝的修长有力的指骨,小臂上蜿蜒绽起的脉管,劲弓似的腰腹,以及——
“呜。”
又是半声呜咽。
别枝微仰起脸,眼角泛起湿潮的红。琥珀色的眸子里也像是淋了一场薄薄的雨,瞳孔变得乌黑而湿润,她就那样哀哀地看着他,却说不出话。
庚野修长的指骨就覆在她唇前。
——他的手显然就是罪魁祸首。
和别枝曾经专门去研究过的科普知识里不同,小资料里明明说,男生们喜欢伴侣在这时候的声音,声量越高,越能满足他们奇奇怪怪的自尊心。
但庚野不一样。
他好像听不得她出声,总是帮她手动消音。偶尔几次阻止不及,那人眉眼间掠过去那种近乎发狠的情绪总是拨得别枝心弦莫名紧得颤栗。
而且有时候,不让出声已经不算什么了。
他甚至还会——
“……别看我。”伴着耳边那声被欲'望浸染得沉哑至极的嗓音,别枝不怎么意外地,迎来眼前昏暗下来的光线。每到这种时候,别枝就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一只夜航的小舟。
遇上了暴风雨的前夕。
那场暴风雨总是在黑暗里降临,挟裹着足够撕碎她的力量。她听得到风声骤烈的呼啸,听得到船身被海浪一次次拍打得将要碎掉的泣吟,听得到克制在无尽深黑与汹涌浪潮之下的海的低鸣。
它们合力,总是轻而易举就能将那叶单薄又颤栗的小舟送上黑夜里那片汹涌浪潮的巅顶。
然后在巅顶,她窥见那一线撕破整片昏黑天际的白昼极光。
黑暗冲尽,光如块雪泻临。
终于风平浪静。
在天地骤明的那片白光里,别枝过了好久好久,才从未尽的栗然里将意识一点点拢起。
眼前依然是被庚野指骨覆拢着的昏昧。
别枝觉得自己出息了一点点。
至少这次坚持着清醒到最后了,没有像上次那样,在那片叫天地昏寂的暴风雨里就失去意识。不过这个念头才刚起来,她就再次感觉到,刚停息不久的海面下再次酝酿起的可怖。
“……!!!”
怎么又——那点令她战栗的惊悸尚未笼罩回来。
别枝就被海浪推回了岸上。
覆在她眼前的手终于拨开,庚野低头,在她眉心轻缓地烙了个吻。
“我先去趟浴室。待会回来,再抱你过去。”
即便没听到那隐忍难歇的浪潮,别枝也听得出,青年嗓声里那种欲念未尽的压抑与沙哑。她来不及想,抬手要握住他手腕。
但女孩的手此刻实在没力,几乎只是搭了一下,就差点跌落回去。
庚野反手,勾握住了她纤细的腕骨,攥在了掌心。
他起身的动作停住,微皱着眉伏下来:“哪里不舒服?”
“不是,”
别枝有些艰涩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微红着脸颊,往里面别开了眸,没有去看他。
“我的意思是,我还可以……你不用,自己去浴室。”
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到最后的声音轻得已经快散了。
庚野似乎怔了下。
这个答案显然他不曾料及。有个刹那他眉眼间溢出清绝蛊人的笑色,只是很快,又被强忍而克制的皱眉覆了过去。
庚野伏在别枝颈侧,隐忍地笑了声。
他将她手腕勾起,到她自己面前,给她看她自己还颤着的纤细指尖:“你还可以,你确定?”
别枝脸颊更烫,心慌地攥起。
某种意义上她很确定——
再来一次她一定就会像上次那样丢人得昏睡过去。
庚野看得出女孩在这方面的荏弱和好欺负,不由地更低声笑起来。痛苦与欢愉交织撕扯着他,他却像入了蛊上了瘾,极力压制着,到近乎自我折磨的地步。
“不要在这件事上心疼我。”
青年修长指骨轻划过女孩泛红的眼角,脸颊,最后到柔软的唇,下颌,纤细脆弱的颈。
他——停留,又以细碎的吻取代指腹的温度。
“不是折磨我,就该是折磨你了。”
别枝得承认,她心慌得厉害,但还是不愿见庚野那种克制到痛苦的神情。低哑的笑声,伴着那人凌长的指骨覆过她眉眼。
他在她唇上烙下轻浅的吻:“不,你不行。”
“……”
别枝心里泛开一种莫名的羞恼。
甚至差点就要勾起她的好胜心了。
“而且,忍着些也好。不然……”
庚野轻吻了下她的耳垂,低低的,轻哑又性感的笑音就钻入她耳心,带着点克制的恶意。
他缓声,慢条斯理地:
“我怕爽死。”
“——!!!”
在女孩一瞬绯红蔓延、拉过薄被整个把她自己盖住了的无声抗议里,庚野愉悦低哑地笑着,起身,朝浴室走去。
别枝模糊觉着,自己那晚醉酒以后,好像问过什么很重要的问题。
可是任凭她怎么回忆,都想不起到底和庚野说过什么。过去了一周,在别枝都快要将这件事当作自己酒后的梦淡忘了的时候,庚野忽然提起,周末闲暇,他要去西华市办点事情,想别枝陪他一起。
西华市离山海市不远,有一百多公里,走高速的话,两个多小时的单程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周末两天,足够他们轻松往返,还可以在那边住一晚。
别枝想着周末没什么遗留工作,只当是约会了,就答应下来。
周六上午,别枝接到庚野的电话,下了楼。
从单元楼里出来,第一眼就望见了那辆停在楼前,和周遭老社区的一切都格格不入的纯黑库里南。
以及车前斜倚着的那个,穿着休闲白衬衫和蓝牛仔裤,外套了件宽松黑色夹克服的青年。
别枝有些迟疑地停住:“你不会是要开这辆车去西华市吧?”
庚野走过来,很自然地接走了别枝的背包:“你不能总歧视它,要对它和小白猫一视同仁。”
别枝现在已经习惯了庚野给她那辆白色小轿车的外号了。
见庚野开了副驾车门,朝她眼神示意,别枝确定了这事没有什么余地,只能坐进车里。庚野绕过车前,进了驾驶座。
“今天情况特殊,只能委屈你的小白猫躺一躺地下车库了。”
正系安全带的别枝意外地回眸:“特殊?”
庚野问:“你知道平凉山那座道观么?”
别枝一怔:“你是想带我去上香?”
她当然知道,平凉山那座道观极有名气,许多香客不远千里都要专程去那边上香祈福。
不分节假周末,那边常年人满为患。
就连别枝都有印象,自己很小的时候,在母亲林雪棠还能行动自如时,她还陪着去过一次。
只是香客们的心愿太多了,她替母亲许的那个,大概没能被听到。
“不是上香,”庚野停顿了下,“是还愿。”
想起那时的林雪棠,让别枝有些出神。
连带着对约会的期待情绪也跟着淡了淡,她没有再问,只轻声应:“好。”……
庚野之前打电话邀约时,和别枝说过,今晚会在西华市住一晚,让她带上换洗衣物。
别枝以为的“住一晚”,自然就是住在酒店里。
但没想到——
望着那座在暮色的山道旁渐渐显出轮廓的道观祥云牌坊,别枝怔然地回头:“你不是说,我们明早再来还愿吗?”
“是明早,”庚野对上她眼神,“今晚住观里。”
“?”
道观里香火鼎盛,即便临近今日的结束时间,祥云牌坊下的香客们依然是络绎不绝。
别枝坐在车内,眼睁睁看着车身从道旁掠过,没入郁郁葱葱的丛林山野间。
沿途过了两次有保安亭的设卡后,柏油路上已是人迹罕至。
这条车道显然和游客们的都不同。
到此时,别枝才有点明白,庚野出发前随口说的那句“今天情况特殊”的真正意思了。“是按照车牌号准入么?”别枝问。
“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小姑的面子,”庚野语气随意,“观里有几座大殿,翻整修葺都是她出资,也给观里捐过几件功德。观里留了片小院,她每年会过来清修几日。”
别枝听得默然。
虽然庚野轻描淡写,但她也猜得到,每一笔修葺和每一件功德后,怕都是个骇人的天文数字。
也就难怪,普通香客们排成了望不到头的人行天梯,庚野却能开着库里南畅通无阻地直入观里。
库里南停在了道观的停车场内。
别枝表情复杂地望着窗外。
庚野瞥见她神色,有些忍俊不禁,靠着车门弯下腰来,睨车里的女孩:“怎么了,信仰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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