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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宁本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找王洋商量,没想到这位大佬十分痛快地就答应了。王洋是内阁首辅,他若愿意施以援手,很多事情都会变得稍微轻松一些。

“钱爷是司礼监的掌印,他想从这个机要位置上退下来,要么告老,要么犯错。”池宁这样道。

钱小玉只到中年,这个年纪肯定是没有办法用乞骸骨的理由告老的,所以,他的希望基本也就只剩下了自己点炮自己犯错这一条路。王洋觉得钱小玉和池宁的想法不错,找钱小玉以前行贿受贿的事翻个旧账,是可行的,当然,前提得是钱小玉已经把账给抹平了。

王老爷子人老心不老,摩拳擦掌像个孩子:“谁来?要不我来吧。”

王洋和钱小玉共事这么多年,亦敌亦友,有过合作,也有过分歧,因为共同的敌人(念平帝)而走到了一起,但却并不代表着他们真就服了彼此。王洋不无期待地想着,要是临了能参钱小玉一本,也算是官生无憾了。

池宁哭笑不得:“钱爷说他自己会安排人。”

王洋叹了一口气,不知道真假的遗憾道:“这点便宜他都不让我占。”王洋自然不可能真的自己动手,但他觉得他完全可以让自己的门生故吏去做,若真能把钱小玉“扳下台”,不说是够吹一辈子的官场功绩吧,至少是官生履历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对以后升迁肯定有好处。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可惜,钱小玉也是这么想的,这种好事只能便宜他自己的人,绝不能让王洋这个老王八蛋占了去!

池宁正想对王洋打趣,就听到原君提醒他:【既然王洋愿意帮忙,你不如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和他再说一下,让他给你们再努力查缺补漏一下,看看哪里有什么不足。】

原君这两天其实也一直在琢磨这个事。

在太子知晓的未来里,池宁身边应该也是有他的,而只要有他在,池宁一旦祈求,他就可以看到池宁做了某个决定后是否会顺利的未来。从理论上讲,池宁的计划根本不应该存在什么功亏一篑,就应该是彻头彻尾的一帆风顺。

可太子闻宸却说,钱小玉最后还是死了,池宁悔恨了许久,他们只差一步。

这不是在拆他邪神的台吗?

原君绝不能允许这种丢脸的事再发生!

于是,原君努力思索了一圈,觉得会发生太子重生前那些事的可能只有一种,就是天机再次被蒙蔽,横生枝节,出了意外。这个意外没有办法在事后补救与改变,只能依靠预防。

而这次池宁来找王洋之前,已经再次对原君进行了祈求。

这里有个概念,原君一直没有对池宁解释过,池宁以为原君无所不能,某种意义上,原君也可以算作无所不能,但他身为神也是要遵守一些基本法的。好比,发生在池宁身上或与他有关的事情,必须得是池宁先对原君有了“祈求”这个行为——不管是动作还是内心想法都算——原君才可以看到特定范围内的未来。

也就是有点类似于,得池宁允许原君介入,原君才能够插手。而随着原君对池宁的偏爱越重,原君要看到属于池宁的未来需要满足的条件就越苛刻。

这个世界还是遵循等价交换的,没有无缘无故的强大,也没有凭空而来的弱小。

咳,说回池宁,他这回的祈求,在原君看到的未来里,仍然是大吉。可在闻宸知道的未来里,他们也肯定是进行过这样的操作的,但最终的事实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池宁看到了未来,选择了临时换道,原君也觉得应该利用一下王洋这个意外。

池宁点点头,一人计短,还是不应该放过薅羊毛的机会的。咳,他是说,请教大佬的智慧。池宁细细地把整个计划又给王洋重新讲了一下,包括他所能够知道的所有前因后果。

王洋频频点头,在听完始末后,捋了捋胡子,字字斟酌着道:“你是怕那位插手?”

“是。”池宁基本算是摊开了在明说,他最近这两年越来越觉得直球比什么都更有效率了,“说实话,您也是知道钱爷那个人的,他有些事……”

做得确实不对,也是真的不干净,很容易被利用。

“老夫这里确实还有一计。”

跳跃的烛火下,王洋把他想到的新计划,这样那样地对池宁和盘托出。这是个临时起意更改的计划,肯定多少会有比较粗糙、需要优化的部分,但总体来说,确实比钱小玉简单粗暴的自己点炮自己要厉害得多,且更加可行。

“大人英明啊。”池宁习惯性地开捧。

王洋:“……”很多时候他总会不自觉地忘记池宁是个谄媚的宦官,可池宁却又总是要在最后提醒他一下他的业务有多熟练。

池宁回去之后,就当了个传声筒,把王洋的计划又原原本本的转告了钱小玉。

钱小玉托腮,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阴阴柔柔地赞了一句:“真不愧是王洋那个老东西啊,精明得哟,石头里都能榨出油。”让他真心实意地去夸自己的老对手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那就这么办吧。”

布置计划需要时间,哪怕在池宁的死命令下争分夺秒,科举也已经悄然而至。

京中贡院的科举考试只有三天,却是最为折磨人的三天三夜。每个考生都要被圈在一个只能站着或坐着的小隔间里,连蜷腿躺下都做不到,就这么硬生生地在里面答题答三天,吃也吃不好,是睡也睡不好,还有极大的精神压力,堪称鬼门关一样的劫难。

许桂早早地就开始了体能训练,但全家还是止不住地担心,池宁也是如此。在许桂临上考场之前的晚上,池宁非要许桂来东厂供奉原君的小祠堂里,虔诚地给原君上了一炷香。

许桂差点被小祠堂里站着的原君的老三吓死。

原君的老二、老三,被他就那么随意的搁置了,想着什么时候需要了什么时候再用,或者直接销号。毕竟池宁明显对老二老三无意,原君也就懒得再费那个工夫了。就像人类终究还是更喜欢当人类一样,神木最喜欢的终究还是当一棵树,为爱是可以改变,但如果他爱的人也不喜欢,那他做起来就真的有点意兴阑珊了。

当然,原君是不会放弃的,他只是有了其他计划。

许桂来虔诚求庇佑的时候,原君心情还算不错,本想意思意思保护一下的,结果,这小家伙的祈求,让原君看到了很有意思的画面,便没有多事,还对池宁道:【等着看吧,会有很有趣的事情发生呢。】

原君会觉得有趣的事情,对于一般人类来说,就不见得真那么有趣了。

池宁更想关注科举了。可是,因为今年许桂参加了考试,为了避嫌,也是为了避免别人借机生事,池宁并没有在贡院里安插东厂的人手,现在临时调派也已经来不及了,他始终无从得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能等三天之后见分晓了。”池宁这么和师兄道。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池宁却还是没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因为许桂是直接被人从贡院里面抬出来的,脸色苍白,浑身冒汗,像是脱水一般,差点死了。

许桂的母亲当时就崩溃了,快要哭瞎了一双眼睛。

许天赐为孙子请遍了京中名医,池宁也是想尽办法请到了太医院最好的御医,得出的结论惊人的一致——许桂这是被人下了毒,不至死,却遭罪。下毒的时间应该就是在科举考试的第一天,许桂的成绩怕是凉了。

御医说的时候,十分小心,生怕对这家人打击过大再晕过去几个,万万没想到,许家人反而都只是长松了一口气。

许老爷子更是开心地直说:“只要命还在就行,只要命还在就行。”许天赐一直觉得笼罩在他亡妻娘家的,有那么一道“科举必亡”的诅咒,他一直没敢说,但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在考试的路上,总要出点事。哪怕是读书不够好的他,当年成为秀才也是成得非常勉强,一波三折,历经坎坷。

许桂能留下一条命,他们已经很知足啦,不敢再求其他。

只有池宁在听说许桂被下毒后,眯起了眼睛,直接问原君:【您知道是谁下的手吗?】敢这么欺负他的曾孙,怕是不想活了!

护短池再次上线。

这个原君倒是知道,也直接和池宁说了:【不是蓄意下毒,许桂只是代人受过,不过倒也算是因祸得福呢。】

【嗯?】池宁一愣,他仇恨的情绪还没来得及酝酿起来,就又被现实压了下去,【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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