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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眼泪都已经在眼睛里积蓄的王诗,听完之后,却破涕为笑:“原来是这样啊。”她还以为,以为……“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怎么会阻止你呢?你做的是对的啊。”

王诗看着眼前大病一场之后就变得羸弱不堪的许桂,这才是她当年爱上的那个人啊。

不畏强权,只为坚守心中的原则。

他的灵魂在闪着光。

“去铜匦说清楚吧,我陪你一起,一次科举算不了什么。不就是三年吗?我等得起。”王诗做出决定的速度比许桂还要快,“你别和我说什么为了我好不让我再等你啊,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等不起?”

许桂整个人都傻了,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他想过王诗会阻止他,会哭,会怨,却想都不敢想,王诗竟会如此深明大义地支持他。

不是他往坏里想她,而是哪怕是他曾祖父池宁在场,许桂都不觉得池宁会支持他去自己举报自己。

“我何德何能,能遇到你。”

许老爷子……不管他在听说自家孙子高中时,有了多少心思,在听到这对小年轻的对话后,他都没有办法再站出来阻止他们。他从孙子小的时候,就为他拜名士,寻高师,教他礼义廉耻、做人的道理,老师们把他教得这么好,他怎么能站出来扯他的后腿呢?

哪怕,许老爷子是那么地向往,家中能出一个进士。

可是错的就是错的。

许老爷子没去阻止许桂去铜匦举报,当下只是转身再次来找了池宁请罪,为自己孙子的顽固与不知变通。想也能想到,许桂的这一闹,会带来多大的舆论风波,给池宁添多少麻烦。

池宁必须得说,许桂这孩子真的是傻了点。

换了池宁,他肯定不会去举报自己,哪怕他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只要殿试上大放光彩,又有谁会来追究他过去的一点点瑕疵呢?

但,池宁也不能说,选择了举报自己的许桂就是错的。

许桂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他会为了王诗挺身而出,自然也不会为了一次的功名,就抛弃他对正义的坚持。

“你先别着急,这说不定不是个坏事呢。”池宁在对许天赐开口的那一刻,突然理解了原君之前对他说的因祸得福。

许桂高中,明显是个陷阱。

但许桂在考场的第一天就中了毒,有御医的脉案为证,那是铁一般的事实,谁也无法改变。许桂可以以此证明自己,证明他当时根本没有办法答卷。只要他去说出这件事,那么无论是谁,想要利用他高中来做什么,都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无欲则刚,说的大概就是许桂吧。

池宁笑出了声,不,是傻人有傻福。他吩咐苦菜,去把他师兄江之为给找了过来:“虽然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发生,但我有预感,你很快又要有工作了。”

江之为:“???”

“了解科场舞弊吗?”

“!!!怎么讲?谁?”江之为立刻来了兴趣。

“不,我不知道是谁。”池宁摇摇头,“我要是知道还用问你?我只是想和你科普一些,你也许没有涉猎过的小常识。知道一般的科场作弊,都是怎么操作的吗?”

“夹带小纸条?飞鸽传书?”江之为绞尽脑汁,也只想到了几种比较常见,却很容易被发现的方式。

池宁无奈地看着他的师兄:“你连作弊都不会,怪不得当年考不好。”

池宁也不是回回都能帮他师兄作弊的,这也就直接导致了江之为成绩的起起伏伏,每次伏到底的时候,都要挨师父张太监的打。张太监不是那种棍棒底下出孝子的信奉者,但江之为实在是太气人,他就总觉得鞋底子痒痒。

池宁觉得额很有必要赶在事发之前,先紧急给他师兄补了点课,有关于科举考试的几种高端作弊方式:“说作弊之前,首先要说一下,科举考试是怎么判卷的,这个你总知道吧?”

“糊名制,我知道。”

“……不只是糊名,还有誊抄。”

大启为了防止有考生利用字迹、暗号作弊,所有考生的考卷并不会出现在考官面前,而是会由专人誊抄,把考卷上的答案,写到全新的卷子上。笔迹统一了,也就没有办法再想什么旁门左道了。

“哇,这么厉害!”江之为不需要参加科举,也就没去了解过这方面的事。

“厉害什么。”池宁嗤笑,“这才是万恶之源。”

“啊?”

“记住了,誊抄的时候,才是最容易做手脚的时候。”一来,誊抄人不是小官就是内书堂的小内侍,都是很好拿捏且缺钱的人;二来,誊抄需要时间,一群人一起,很难做到监督到位;三来,只要不出大事,没人会去看考生的原卷,这就给操作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你能说人话吗?”江之为根本没懂。

池宁扶额,给江之为举了个最简单的例子:“假设我是考生,你是誊抄人,仙仙是考官。我在答卷上,画三个圈。你是誊抄人,你看到了,你在誊抄的时候直接帮我改好卷子,记住属于我的答卷,然后再把这个告诉仙仙。你说,仙仙能不能给我打高分?”

“卧槽!”文化功底不够扎实的江之为,只能用这个词来表达自己此时此刻内心的情绪。

池宁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了,这辈子哪怕钱小玉没有收人钱财参与科场舞弊,念平帝也不会放过他,这明显是准备栽赃了。

对此,池宁只有一句话想送给念平帝——

我与神明画过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