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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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打通商路,他至少得将大魏各地跑一边,对于一个地方知府来讲,根本不现实,他总不能擅离职守,即便能去,少说也得几年功夫。
就在赵文薪发愁之际,谢尧臣却笑道:“这不需要你操心,本王会解决。”
多简单,各地到处都是祝东风,且经营多年,跟各地各行各业的商户都有往来,还愁卖不出去药材?帮静江府百姓的同时,他顺道给自己添个药材产业,又是一个能长期赚钱的进项!一举两得,多好?
赵文薪面上绽开笑意,连连点头,只要能解决销路的问题,他就敢放开臂膀大干一场!
谢尧臣伸手凌空点他一下,接着对他道:“开放荒地开垦的事宜,你回去便抓紧联合各州,尽快给本王拿出个方案来,还有种子的事你也着手安排下去,引导百姓上道的事你也去安排,造船技术和销路的问题,本王会解决。”
这一刻,赵文薪看着眼前的谢尧臣,眸色灼灼,直觉他浑身冒着金光!琰王绝不是传闻中那样!也或许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身为王爷,他从小到大的见识,手里掌握的资源,都是他们寻常人无法企及的。
赵文薪隐隐意识到,接下来的几个月,可有的忙了,开放荒地开垦,必须有详细的规定文书,否则百姓会因占地闹出事端来,这恐怕得和各州知州商讨几日几夜,才能拿出个初步方案。另外百姓的想法也得引导,得叫他们改变思维,跟着官府,一道走上这条富民之路。
在静江府两年,赵文薪这是第一次看到希望,连眸中神色都跟着活了起来,今晚的情绪当真大起大落,他都激动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看着谢尧臣笑。
谢尧臣回望于他,随即皮笑肉不笑的勾勾嘴角,道:“别高兴的太早,你谋害同僚的事,本王可不好替外祖父做主,外祖父若是不放过你,来日同本王一道处理静江府事宜的人,便是新任知府。”
赵文薪闻言低头,面露歉疚,但同时也眼露坚定,他即刻转头,在四下看了看,最终看见一根带刺的藤条,走过去便将那藤条捡了起来,随即解开上衣,将两袖绑在腰间,对谢尧臣道:“臣这便去向魏通判负荆请罪!”
说罢,赵文薪大步朝魏府官家走去,打算请其带路。
而就在这时,厅中却传来魏同和的声音:“赵大人。”
赵文薪止步,抬头望去,正见厅中一直关闭的侧门打开,魏同和在魏老太太和一名有身孕女子的搀扶下,一道走了出来,魏承贤亦跟在身后,却是面如死灰。
之前刚和赵文薪说上话,谢尧臣便叫辰安去叫魏承贤,叫他自己在厅里躲着听听,未成想,不止魏承贤,魏同和还有自己的王妃都来了。
这么说,方才他们二人说的所有话,他们都听见了?也好,省得再和魏同和说一遍。
宋寻月扶着魏同和走上前来,抬眼看向谢尧臣,唇边含着笑意,眼里满是赞许。
谢尧臣最喜他王妃以这般神色看他,很有成就感,他不禁笑开,上前揽住了宋寻月,低声问道:“今日孩子乖吗?可有闹腾?”
夫妻二人侧身站到一边,去说自己的悄悄话。
宋寻月被谢尧臣揽走,魏承贤则上前接手宋寻月,将魏同和扶住。赵文薪深吸一口气,随即单膝落地,请罪道:“文薪一念之差,做下这等糊涂事!不敢请通判和小公子原谅,今日愿负荆请罪,请通判和小公子责罚。”
魏同和闻言,缓缓伸手,一把握住赵文薪小臂,将其从地上拉了起来,赵文薪怔愣,静静看着魏同和。
魏同和唇含笑意,语气儒雅:“老夫不是守旧,而是同赵大人担忧的不同。当年陛下新政,老夫心间亦是认可的,之所以反对,实在是担心新政是否操之过急,从而招来祸端。这世上,有些不顺耳的话,总得有人去说,总得有人去提醒陛下,被贬静江府,老夫甘之如饴。如今在静江府亦是,增收桥头税,确实能增加官府收入,能叫你施展拳脚,修桥铺路,可静江府本就不富裕,若贸然增收桥头税,只会叫百姓生活更加艰难。”
皇帝是位明君,他当年所做的一切,其实皇帝心间亦是明明白白,但为了新政施行,皇帝不得不贬他,不得不拿他做震慑百官的下马威。
但皇帝心间,对他仍旧是信任的,仍旧是看重的,否则也不会给他通判一职。世人都明白,通判便是皇帝的心腹,是皇帝在地方的耳目。
皇帝拿他做新政的祭刀大旗,他则安心在静江府做通判养老,这是君臣间的默契,不需言说。
赵文薪再次落泪,道:“是我操之过急,急躁了!”
魏同和笑道:“如今王爷拿出的对策,是以富民为本!甚好!从前你我解决不了的事,如今王爷都能解决。你此番,且好生借王爷的东风,先将富民之策落实。民富,仅靠已有的税收,两库既富,你还怕施展不了拳脚吗?”
赵文薪重重点头:“是,我今晚回去便着手去办。”
谢尧臣跟着道:“本王今日只看了一日,了解尚不完全,接下来的日子,且安排行程,本王会巡视广南西路,尽量做到把握完全,将此地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再弥补其劣势。”
接下来的日子,他和整个广南西路的官场,可都有得忙了。
赵文薪情绪动容,向魏同和问道:“你不怪我?”
魏同和望着繁星初上的天际,轻叹一声,道:“秀州的政绩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好官。且人生在世,孰能无过?没有人的一生是全无过错的,你也是为了辖地好,老夫又何须为了私怨叫静江府失去个有本事的好官,此事就此作罢吧。”
赵文薪单膝落地,再复拜谢!
此事尘埃落定,魏同和看向谢尧臣和赵文薪道:“厨房已备下席面,为王爷接风洗尘。赵大人和公子今日等候良久,想来也饿了,不如在府上留饭,一道闲聊几句。”
赵文薪自是没有拒绝,点头应下,谢尧臣揽住宋寻月的腰,一道转身往里去,冲她笑道:“走,进去吃饭。”
宋寻月侧头看着他,眼里满是笑意,当初她便觉得可惜,谢尧臣因皇后、贤妃等人的缘故,不得不明哲保身,如今他有机会去做些为国为民的事,她自是欣慰又支持。
当初换亲时,她还以为自己又跳了个火坑,可如今瞧着,她的夫君怎么越来越好?
谢尧臣和宋寻月没走几步,魏承贤却忽然上前来,向谢尧臣行礼道:“王爷,甄娘现于何处,我想再见她一面。”
他神色宛如死灰,瞧着甚是可怜,谢尧臣看向辰安,吩咐道:“领他去。”
辰安应下,带着魏承贤出府,往斜对面谢尧臣买下的宅子而去。
谢尧臣和宋寻月继续跟着魏家其他人往里走,宋寻月低声对谢尧臣道:“表弟怕是难过坏了,今日你走后,我们又同他聊了聊。听他说话的意思和语气,颇有为了所谓的真爱,要拼死抵抗世俗眼光之意,可如今这少年一腔热情,竟是落得这般结局。”
谢尧臣低眉笑笑,随后道:“少年人大多一腔热血和勇气,总以为自己能争破牢笼,可大多数时候,不过是以卵击石,鲜少有人一鸣惊人。这个年纪碰壁,再寻常不过。多经历几次,心便能沉下来。”
宋寻月跟着点头,随后笑道:“相比之下,你我就可怜多了。本该同表弟这般叛逆的年纪,都在想着该如何活下去。”
谢尧臣失笑,是啊,命运没给过他们俩叛逆嚣张的机会,一早就让他们看到这世间不美好的一面。
谢尧臣揽紧了宋寻月的肩,看着她的眼睛,对她道:“但我更感激曾经历的一切,让我变成现在的自己,并拥有你。”
若不是曾经皇后和贤妃的刁难,他怎会专于玩乐,又怎会和宋寻月玩到一起去?两人一拍即合?
且同宋寻月这游历的这大半年,远非他曾经外出囫囵吞枣的转转所能比,这段时日,他开阔了眼界,见到了其他州府的做法,若非有此经历,他不见得能这么快想出妥当的富民法子。他也不可能来静江府,遑论在静江府停留。
宋寻月望向他,手不由盖上自己隆起的肚子,唇边笑意深深,她的孩儿有个好爹爹,不像她爹一般,真好。
因着本是给宋寻月和谢尧臣接风洗尘的家宴,席面安排在魏同和夫妻院里,赵文薪父子便一道跟着进了内院。屋里余燕堇和魏琼音早已等着,余燕堇怀里还抱着她和魏承典两岁的儿子。
一见众人进来,两位女眷忙迎了上去,弯腰行礼。谢尧臣瞥见余燕堇怀里的孩子,问道:“这是魏承典的儿子?”
魏怀瑜在娘亲怀里,一双眼睛如葡萄一样又黑又亮,正懵懂可爱的看着谢尧臣,余燕堇摸摸儿子的小手,对谢尧臣道:“回王爷的话,正是。”
说着,余燕堇看向怀里的儿子,对他道:“瑜哥儿,快给王爷行礼。”
瑜哥儿听罢,两手抱拳,上下甩了两下,憨态可掬,一时引得满屋里人失笑。
许是自己也快要当爹,如今看小孩又是另外一种心情,谢尧臣朗声笑开,伸手道:“来,给……”
谢尧臣语气一顿,看向宋寻月,问道:“瑜哥儿该叫我什么?”
宋寻月也算了下,回道:“表姑父!”
谢尧臣重新转头看向瑜哥儿,伸手去抱:“来,给表姑父抱抱!哎呀,和你爹长得真像。”
说着,谢尧臣从余燕堇手里接过孩子,单臂抱在了怀里,叫他坐在自己小臂上,随后牵着宋寻月的手,一道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