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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渝点点头,不顾还有点烫的盘碗,伸手就去将饭菜端了出来,似是要展示给刘阿姨看,证明他也是被关心照料着的人。

“西兰花,我很喜欢的。”

刘阿姨笑着点点头,没再追问,脱下围裙,调侃宫渝道,“宫先生怕不是金屋藏娇了吧,才用弟弟打掩护,看这饭菜做得色香味俱全,肯定是个温柔贤惠的大美女。”

温柔贤惠?这确实是。

但是大美女……除去性别不算的话,应该是吧?

送走了刘阿姨,宫渝忙把手洗干净,走回到中岛边,将饭菜端上了餐桌。

宫渝低头琢磨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手卷起睡衣袖子,又把饭菜折腾到了茶几上。

“来,老四,”宫渝抬手招呼着离他两步之遥的老四,“过来,看看小关哥哥给爸爸做的饭菜。”

话刚出口,宫渝就是意识到乱了辈分,又笑,“看看小关哥哥给大哥做的饭菜。”

老四不情不愿地挪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宫渝的腿间,仰起头,湛蓝的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宫渝的脸。

要不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这屋里的哪只猫能愿意搭理他这么话痨的人类。

宫渝看着面前颜色漂亮的饭菜,一时间还有点舍不得动筷子。

他打开电视,调了一档综艺节目,借着吵闹的音效,给空荡的别墅营造了热络的气氛。

最后,宫渝才抄起筷子,闷头吃了起来。

.

“哈啾!”

宫渝眼睛还没睁开,手就已经去摸床头柜上的抽纸,却又不慎碰掉了放在桌上的水杯,掉在地毯上滚了一圈,杯中的水洒出来,濡湿了白色的长绒毛。

他顾不上去捡掉地上的杯子,便紧忙抓着张纸擤起鼻涕来,一张张纸被丢进垃圾桶,很快就堆出了个小尖儿来。

宫渝生的这场病完全是自作自受。

关珩走后的第二天,宫渝只觉得闲着无聊。

吃完了外卖送来的早午饭,便学着关珩平日里去晨跑的样子,只穿着一身轻薄的运动服,在庭院和花园中来回跑了四五圈儿,想要以此来达到让自己在春晚的舞台上,有着更加强健的体魄和状态。

可没想到不但没变得更健康,反倒病了起来。

春晚表演在即,他却突如其来地病倒,而且还是以这么愚蠢的理由。

这让宫渝实在是很难以启齿。

手机震动了一下,宫渝吸着鼻子,懒洋洋地用两根手指翻过倒扣着的屏幕。

【49:哥哥,起床了吗?吃早饭了吗?如果没吃的话,我现在可以给哥哥点餐吗?】

宫渝咳得泛红的眼尾挂上笑意,强打着精神回道:

【城北徐公:吃了,睡回笼觉呢。】

关珩离开之后,他俩的联系和沟通竟比平日里生活在一起时还要频繁。

无论是看到街边长相奇特的老树,还是蹲在街角抬头望天的小猫儿,关珩都会事无巨细地向他报备。

宫渝也不嫌烦,一遍又一遍地看完他发的图片后,总是会连着给关珩回复几个大拇指。

关珩被宫渝的表扬激励到,越来越变本加厉了起来,什么都往宫渝这儿发。

见宫渝说要睡回笼觉,关珩瞬间兴奋不已。

这一兴奋,手上的动作也哆嗦了起来,连着两下按在了屏幕里的加号和视频通话上——

“嗡——嗡——嗡——”

刚被塞到枕头下面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宫渝低咳着扯出手机,食指弯折在屏幕下面,不小心就点到了接通。

“哥哥?你人呢?”

宫渝脑袋昏沉,听到声音的时候还懵了一下,旋即才意识到是自己手中的手机发出的声音。

“嗯……嗯?”

重感冒的状态中还带着浓浓的鼻音,让关珩瞬间就抓捕到了关键信息。

刚刚还带着几分撒娇意味的声音严肃起来,“哥,你生病了?”

宫渝猛地惊醒,反扣着手机不敢将摄像头朝向自己,敷衍地反驳道,“没,我睡觉呢。”

“那你让我看看你。”

关珩生怕他挂断,急得不行。

宫渝没忍住咳嗽两声,发现瞒不住了,便翻转过来,打着哈哈,“就有点着凉了,没事,估计睡一觉就好了。”

“那你前两天都不接我电话,说有事在忙,就是在骗我对不对?”

关珩的声音里已经融进了伤心的情绪,这让宫渝有点慌。

他们签订的合约里,本就是金主和金丝雀的关系,除此之外,并无其他需要履行的义务和责任。

然而关珩却始终都在真情实感地关心着他,这让宫渝觉得内疚极了。

他不该辜负关珩的这份体贴。

“我,我也是怕你担心,所以才……”

宫渝解释道。

“可是你不接电话,不让我听到你的声音,这让我更担心嘛。”

关珩心思活络,听得出宫渝已经开始哄他了,便也软了语气给他个台阶儿。

“好,是我错了,以后我也想你一样,什么事都跟你说一遍,好吧?不过我现在真的没什么事儿了,你不用担心。”

宫渝伸手去捡掉在地毯上的杯子,想要出去再倒杯水喝,无奈手上没劲儿,杯子又啪嗒一下掉在地毯上。

地毯下面是地板,声音再轻也难免会发出“咚”地一声,顺着话筒传到了关珩那边。

“连拿个杯子的力气都没了,还说你没事,”关珩那边传来衣料摩擦声,似乎是从床上或沙发上坐了起来,“快让我看看你的状态。”

这么半天,宫渝一直将摄像头朝上,给关珩满屏的天花板,听到少年又有些不悦的声音,宫渝也不忍让关心他的人心寒,便调正了摄像头的方向,对着自己的脸。

“你的脸都是红的,家……”关珩心疼地皱紧眉头,他想问问宫渝的家人为什么没在照顾他,又担心宫渝会因为自己问他的隐私而感到生气,迅速转了话头,“家里还有热水吗?多喝点热水,然后吃点药,你现在都是什么症状,跟我简单描述一下,我在‘病了么’上面买点药,让跑腿儿小哥给你送去。”

“不用,不用,我有药,”宫渝披着被子坐起身来,适应了一会儿新姿势后,才伸出裹着棉袜的脚踩到地毯上,弯腰捡起杯子,慢慢朝门口挪去,“其实相比昨天已经好了不少了,你真不用担心。”

关珩眼中的担忧并未因宫渝的开解而减少半分,反而越发焦灼。

“慢点走,慢点,倒水的时候别被烫到。”

宫渝哑声笑着答应,“知道,知道。”

关珩那头突然传来老人家的声音,“珩珩,快过来,外婆她……”

“哥哥,等我一下!”

通话瞬间被挂断,宫渝看着闪烁了几下又变黑的屏幕,心头涌上一股失落。

关珩挂电话的时候,他听到有一道女声在很焦急地喊他和外婆,不禁担心起来。

忙压制着微微发颤的手指打字问关珩:

【城北徐公:小关,发生什么事了?需不需要用钱?】

宫渝问完,用手肘撑在沙发椅背上一会儿,却没有等到关珩的回复。

看了眼下午排练的时间,宫渝只能给关珩转了笔账,然后便匆匆地吃了药,开车赶往春晚的排练现场。

他们已经排练了有一段日子,每次来需要走一遍台上的位置,便会回到后台练歌,站在舞台上更多的是拿着鲜花和小灯跳舞的小朋友们。

宫渝脑子昏沉,跟副导演请了个短暂的假,在台下的观众席上倚着睡了一会儿,却被源源不断的干冰侵袭得发冷,咳嗽着醒了过来。

他的鼻子痒得不得了,忙起身走到朝向墙角的方向打了个喷嚏,本以为只是一个,没想到却接二连三地打个不停。

他自己难受得厉害,可红着眼眶一直耸动肩膀的囧样儿,却逗得候场的小演员们忍不住直笑。

宫渝伸手去摸口袋里准备好的纸,然而发现早已经被他用个精光,没有纸了。

一个拿着向日葵道具的小男孩儿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儿纸,伸长了手臂要递给宫渝,“哥哥,给你。”

“谢谢小朋友。”

宫渝嗓子哑了起来,脑袋晕得厉害,抿着嘴努力去够他手中的纸。

他和小演员们虽然看起来离得还算近,但是中间隔着一排铁栏杆,用它们当作隔开现场的工具,此时宫渝晕得说句话都有点困难,更别提走过去拿小男孩儿给他的纸。

眼尾又流出了生理性的眼泪,宫渝难受得又转身打起了喷嚏,然后弯腰咳嗽起来。

“咳唔咳咳……”

身边传来一阵寒凉的气息,估计是刚从室外走进来。

宫渝忍不住被来人身上的凉意冻得哆嗦了一下。

一张折叠着的洁白纸巾递到眼前。

“宫先生,给。”

宫渝手指抠着墙面抬头望去,“您是?”

来人声音温和,“我叫关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