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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 姚欣被送进三院了?”

三院就是本市最有名的精神病治疗医院。

饭桌上,孟钧阳点了点头。

现在姚宴西在他手下,他听到的消息要更多、也更快。

“已经确诊后送到一家精神病疗养院, 关起来治疗了。”

他瞥了一眼专心干饭的时白荔。

“姚宴西和……萧随一起签的字。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是不会再出来了。”

哪怕是孟钧阳,都觉得这个结局算是便宜姚欣了。

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姚家彻底没了。

祝之嬗有些唏嘘:“有这样的父母,真是……”

她想到了姚宴西:“早就听你说过现在你们经常一起, 有机会也请他来家里玩。”

和萧随一样,都是苦命的人。

听说长大后还经常被姚欣拿鞭子抽,这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

孟钧阳没什么意见。

现在只要萧随不来他家,他对谁来都没意见。

只是还来不及执行这个邀请,新的消息就在第二天飞到了孟家。

……

“荔荔抱错了的那件事,有新进展了。”

警局那边打来了电话, 说已经找到并问询完了当年事发时负责的医生和护士。

只是不巧,孟伯清和孟钧阳都临时出差, 不在本市。

祝之嬗当然不愿意等到他们回来,当即便带着时白荔,先去了一趟警局。

祝之嬗一路上都紧紧握着时白荔的手, 像是怕她又再次消失似的。

时白荔晃了晃她的手。

“妈妈, 饿饿。”

祝之嬗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赶紧从包里拿出随身带着的巧克力给她。

又问她够不够, 要不要马上下车去再吃点东西。

时白荔咬着巧克力, 哼哼唧唧地倒在她身上。

“妈妈我已经饱了,被你的存在给撑爆了~”

祝之嬗:“……噗。”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拍了拍时白荔的小脑袋。

语气里却充斥着浓浓的宠溺:“你这孩子。”

只是神情总算轻松了些。

只是一到警局,时白荔反而一脸严肃, 甚至还主动推了推祝之嬗:“妈妈你先走。我过会就来。”

祝之嬗正在疑惑,却听见背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伯母。”

她一回头,便看见萧随站在自己面前。

……是了。

萧家也是当年案件的受害者之一。

萧随作为萧家的代表出面,再正常不过。

当然,祝之嬗想起那个孩子,心里也有些发紧。

那虽然被证明不是自己的孩子。可当年她也抱过亲过,全家人一起努力地想要让她活下来过。

那孩子走的时候,她们的心碎和痛苦也都不是假的。

她有名字,有墓碑。

她叫孟新月。

祝之嬗想到这,更觉胸中有一股力量汹涌而起。

她必须调查清楚这件事,还给两个无辜女孩一个真相。

“走吧。”

她朝着萧随点点头,率先往里走去。

萧随转过头,看向了站在原地的时白荔。

他神情似笑非笑,眼神却盯着时白荔。

一看到他,时白荔就想起了那个记仇小本本。

时白荔:“……”

妈,你等等我啊妈妈!

她装作没看见,火速冲过去抱着祝之嬗,跟着安全感十足的妈妈往前走。

萧随慢悠悠地跟在她后面。

一行人很快被领到了某间会议室。

这是本市妇幼保健医院出的事,涉及的两家人又非富即贵,因此各方领导早就下了命令,要好好查,查清楚。

万一要是受害者家庭不满意闹起来,那事情可就大了。

他们担当不起。

负责调查的警官朝他们点了点头,便开始讲述目前的基本情况。

当年祝之嬗和柯珊都是差不多时间的预产期,两个人都入住了妇幼医院的VIP单人房。

祝之嬗当然不会亏待自己。柯珊则是趁着怀了萧伟奇的孩子,吹了点枕边风给自己捞捞好处。

两个人就住在隔壁,只隔着一堵墙。

“我记得隔壁也有个孕妇,只记得当时她一直躲在病房里,紧闭房门。”

祝之嬗回忆道。

这虽然是二十三年前的事,但从生产到孩子去世的那段记忆时时在她脑中回放。

因此她记得格外清晰。

萧随适时地开口。

他淡淡道:“柯珊心里有鬼,当然紧闭房门,不肯见人。”

那时候当小三做情人也不算什么光彩的事,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柯珊起码是个要脸的年轻女孩子。

她害怕自己给萧伟奇戴绿帽子的事被捅出来,也害怕自己肚子里这个真的不是萧伟奇的种。

再加上她在本地没有亲朋好友,萧伟奇也不是什么负责任的男人。他给柯珊请了个护工就算完。

也没有人来看望柯珊。

因此两人一墙之隔,却从未碰过面。

直到祝之嬗生产那天。

她是正常顺产,只是生的时候费劲了些,折腾了她五六个小时。恰好同时,柯珊一直心思重极度焦虑,导致提前发动,被拉去产房。

祝之嬗生下孩子后不到半个小时,柯珊那边也剖腹成功。

警官把医院的出生记录放在一起比对给在场所有人看。

两个孩子的出生时间、洗澡时间、入住看护病房时间……几乎完全重迭。

“这中间,你们是否有一直盯着孩子,确认没有被误抱的情况?”

警官问祝之嬗。

柯珊那边不必问,她就一个人,自然是没人帮忙的。

只是祝之嬗也摇了摇头。

“我生产完就昏睡了过去。当天陪护的人有我丈夫,我弟弟和一位堂嫂。他们都顾着我,只看了看孩子就让护士给抱走了。”

谁能想到交给护士也会出事呢?

“等我醒来后我们说了会话,就有记者问询来采访了。我不想打扰我,就带着记者去了孩子那边……这也是报纸上那张照片的由来。”

警官问道:“还记得具体时间吗?”

祝之嬗很快回答:“应该是下午。因为我很快又睡到了晚上。半夜11点忽然就传来消息,说是孩子状况不太好。”

她努力回忆着这些已经在脑海里走过无数次的画面。

当时听到消息她就害怕了,丈夫和家人一直安慰她,应该没事。医生也说先观察一晚。

没想到第二天状况恶化,直接就转入了重症监护室。

“然后在那住了一个月……就结束了。”

祝之嬗轻轻开口。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心热热的,低头一看,才发现是时白荔。

她的荔荔握着自己的手,紧紧地挨着她。

警官宽慰道:“节哀。医院的出院时间显示柯珊在第三天就跑了。随后是萧伟奇带着人办理了孩子的住院手续。在这之后两个孩子就没有了交集。唯一有可能混淆抱错的时间段,就是刚生产完和刚到达婴幼儿看护室的那几个小时。”

“……所以,是那时候抱错了?因为两个孩子出生的时间太接近了?”

祝之嬗睁大眼睛。

警官没有回答,而是拿出了两份记录。

“当年给柯珊接生的医生已经过世了。给您接生的是妇幼医院的陈主任,他已经退休,也不记得当年的事。考虑到时间久远,他经手的产妇不计其数,这也是应该的。不过他说过,那时候婴儿抱离产房后,都是由护士统一安排洗澡送去看护,医生不参与其中。”

“而负责的两位护士,一位还在医院工作,她没提供什么有效信息。另一位则已经转行。这位马护士经过反复询问后终于承认,当年医院管理比较混乱。”

“当时突然送了两个孩子过来,她们两个护士忙不过来。手忙脚乱时就没来得及及时记录名字,等她洗完一个孩子准备登记时,才想起来问孩子的母亲叫什么。另一个护士告诉她,名字里有个shan字。她看了一眼,就把柯珊的名字写了上去。”

“后来她才知道,还有一个产妇名字里也有shan。只是当时她太害怕,不敢把这件事说出来,便把这件事埋在了心里。”

祝之嬗简直无法理解:“她当时就意识到了,为什么不说?”

警官安慰道:“您先冷静。”

祝之嬗却很难冷静。

“所以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错误?一个失误,一个随口说出没有检查的名字……?”

她不可置信。

这二十多年来的噩梦,居然是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

“不一定吧。”

一道男声忽然响起。

从进来后就一直没有开口的萧随,忽然出声。

他的目光懒散地落在那份笔录上。

“真要问名字,大多数人记或者叫都是姓,谁会记最后一个字?”

祝之嬗一顿。

无论是祝还是柯,都不算是常见的姓。若真的要留下第一印象,绝对是姓大于shan字。

警官微微一惊,看了一眼萧随。

她很爽快地承认了。

“是,这其中疑点很多。看似用管理混乱和失误来解释,但我们有理由怀疑,这位马护士在说谎。尤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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