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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迦在医院陪着顾识洲, 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静极了,但是她觉得在这份安静中,她能静下心来想更多的事情。

原先郭助理他们是给顾识洲请了护工的, 郭助理简直分外贴心, 给请的还是男护工。

南迦一度觉得顾识洲的助理都是男德班培养出来的, 他们要是有女朋友, 矛盾应该会比较少。就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们竟然全都是单身。

护工照顾得挺好的, 但现在她在这里, 她也不用护工帮忙, 只自己照顾顾识洲。除了给他擦身子是护工做的以外,其余时间都是她在陪着他。

明栩自己快无聊死了,但是她倒是挺乐在其中的, 一点不觉得无聊。

她不会走的, 她要在这里等着他醒过来,她想让他在睁开眼的时候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她。

医生说,她可以多和他说说话, 刺激他的神经和感应, 说不定能唤醒他。

闲来无事的时候, 她便会坐在他身边,或者是拿着明栩给她买来的书,念给他听,或者是静静地和他说会话。

也是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有那么多的话想和他说,她以前觉得自己是个很寡言的人,后来在Y国的三年里, 寡言更甚,性子愈发清冷。但直到这时候她才发现其实不是的。在遇到想分享、想说话的人时,她也可以很爱说话。但也有一种可能……是她之前被他的话痨带成这么话痨的。

他的话真的很多,一会功夫没看微信,就得划拉上去看的那种多。

以前从来不知他是一个这么多话的人。他以前很沉默,很高冷,从来不会去大方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即使是爱意,她也只有在彻底交融之时,才能从其中找到爱她的痕迹。

南迦想了想,觉得好像不太对,她蹙眉,对着躺在病床上的人控诉:“三年前,你一定是还不够喜欢我,所以跟我之间的话才那么少的吧?你一出差,消息就更少了,一是因为忙,二是因为不想我,对不对?”

——当然是没有人回应她的。

南迦却是越想越觉得委屈,心想反正病房里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第三个人,她想怎么说话都可以,不会有人听到,也不会丢脸,所以她便接着抹泪道:“我跟你分手果然是对的,我当初的错觉才没有错呢,你就是不喜欢我,或许是喜欢的吧,但肯定是没有那么喜欢的,不然你为什么一点都不黏我?一天下来消息都没有几条。我给你发的比你给我发的多多了。最近我感觉得到你的爱意我才答应和你在一起的,但是现在我回过味来了,之前我是因为感觉不到你爱我呀。顾识洲,你之前根本就不爱我——”

南迦越想越伤心。刚来的时候她和昏迷中的他告白,她说她愿意和他在一起,现在却是全然抛至脑后了,活生生一副下一秒就要扔下一切走人跟他再次分手的模样。

也是这时,顾识洲的手指动了动。

他蹙了下眉,几不可见的弧度。

南迦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刚刚……是她的错觉吗?

南迦怔了怔,声线颤抖:“顾、顾识洲?”

她连忙按着铃,让医生过来。

按完后,她便伏在床边,细细地凝视着他,声音轻柔又小心:“顾识洲,你醒了吗?”

她像是怕惊扰了他一般的小心翼翼。

可是又怕不唤他,他便又睡过去。

南迦充满希冀地凝视着他的眼睛,眼里全是璀璨细碎的光。

顾识洲极轻极轻地睁了下眼,看得出来他很努力,但是很快便又耷上了。睁了一下眼睛,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积攒的力气。

南迦几乎要喜极而泣。

他醒了——!

先是一个护士进来,听她说明情况后,便有许多医生鱼贯而入。

南迦往后退去,把位置留给医生们,但她仍在探着头试图看看他的情形。

她回忆了下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等记忆回笼,她极为无辜地眨了下眼。

——他是被她……急醒的吗?

刚刚他要是再没有动静,任由她继续往下说,她可能都已经说到分手了。他昏迷之前她还没和他和好,昏迷之后她同意和他和好了,可是他还没醒过来,她就自己把自己给气到了,又想和他分手了。……倒也难怪他急醒了。

南迦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医生检查了一会,便把她请出去,他们要对他做进一步的检查。

明栩和郭助理都在,他们问她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南迦还觉得犹在梦里:“他好像,被我气醒了。”

明栩:“?”

郭助理:“???”您对顾总做了什么?

-

顾识洲醒是醒了,但是又睡过去了。

南迦第二天下午才再次等到他醒来。

她眼巴巴地等了一天,等得好辛苦。

但是在等到的那一刻,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南迦眨了眨眼,生怕是自己的错觉。

但是事实证明不是。

“顾识洲……”她有些委屈地喊他。

是这些日子以来积攒的所有委屈。

顾识洲还没什么力气,只能眨了眨眼,表示回应。

南迦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爱哭过。

她熟悉的顾识洲醒过来了,也回来了。这个她说什么他都会回应的人,即使再没有力气,再艰难也会回应的人,才是她的顾识洲。

她就说嘛,顾识洲怎么会是她发了那么多消息,才只吝啬小气地回她那么一句,并且这么多天都能忍住不跟她打电话打视频,甚至不发语音、也不想听她声音的人。

她拉了拉他的手指,也没敢大动,就只是轻轻拉动了一下。

“顾识洲,你终于醒了。”她低声喃喃。

他还很虚弱,脸上依旧那么苍白,却动了下嘴角,想扯出点笑来。

南迦伸手按住他嘴角,不让他动,“没力气,就别动了。”

就算他再不想承认他没力气,也不得不承认。这时候想做什么都不行,只能静静地躺在那里,稍微大一点幅度地动都不行。

她忽而弯了弯唇。他能醒过来,就算什么都说不了,什么都做不了,她也很开心。

他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没有枉费她这几天几夜都舍不得走。

顾识洲没想到她会在这里,因为他什么都安排好了,原以为她不会知道的。可是转念一想,觉得也是,以她的聪明,哪里是能被瞒住的人。

他原先还设想过,她要是知道了,应该会生气,会埋怨,会责怪。可是这些她都没有,她只是单纯地高兴于他的醒来,之前的那些隐瞒她都没有放在心上。

那一刻,他觉得他何其有幸,能遇到这么个傻姑娘。

他有很多话想和她说。

但是得等等。

等他恢复一些,等他有点力气,再和她好好说说话。

-

医生说过,他只要能醒来,就没什么大问题。

他醒来后,只要静养,等伤口恢复就可以。

南迦也不着急,就在这里陪着他。会有人送来他能喝的滋补汤药,她还会亲自动手喂他。

郭助理简直要怀疑人生,这还是南小姐吗?之前这两位不还是在吵架?不还是没有复合?顾总受个伤,南小姐来探望可以说是人之常情,着急也没什么问题,但是人醒了以后南小姐还这么贴心却是他没想到的。

别说是他了,他觉得顾总都要受宠若惊了。

郭助理根本不敢在这里多待碍事,送完东西就出去了。

顾识洲叫住他,声音虽轻,但气势仍在,旁人并不敢直觑其分毫。

“买一些水果来。”

这句吩咐,郭助理太明白了。

——买一些南小姐喜欢吃的水果来,可以多买让她挑,不能少买。

郭助理能在徐特助走不开的情况下被顾识洲带在身边,身上多少是有些本事在的。

他表示明白,迅速出去,还贴心地把门关上了。

南迦把汤匙喂到他唇边,他就乖乖地张开嘴喝下。他现在不知她心中有没有窝着气,乖极了,一点反骨不敢有。

她把一整碗汤汤水水都给他喂进去了,颇为满意地看了眼空碗,把空碗放到一边的桌上去。

顾识洲想与她说话,经过休息和疗养,虽然还使不上力,但现在已经可以简单地说上几个字。

他说:“不是故意瞒你。”

南迦觉得他脸色苍白,不仅于颜值无损分毫,还有一种惹人恋爱的病娇感。

她薄如蝉翼的长睫轻颤,垂下眸去,“没力气,就别说话了。又没骂你,也没不理你,解释什么。”

他弧度极轻地摇了下头,“别生气。”

虽然没被骂没被不搭理,但是他怕她心里存气。前者他在意,但比不上后者。于他而言,最重要的还是她。

他的摇头表示虽然她没骂也没不理他,但是这不是他想解释的主要原因。

南迦又好气又好笑。

可是那个鲜活的会招惹她的顾识洲回来了,她高兴得快要垂泪。

“下次不管要去做什么,不管危不危险,你都要告诉我,不能怕我担心就不告诉我。”她以一种命令的娇蛮口吻道,“你什么都不说,我在知道的时候只会因为毫无准备而更加担心。顾识洲,你不能这样子的,这样很过分。”

她说着说着,想到了自己刚知道他出事的那天的慌乱和无措,眼睛瞬间便红了。

顾识洲蹙紧眉,又是认错又是保证。他最怕的不是刀枪剑影,只是她的一滴泪。

“不会了。都跟你说。我保证。”

听着他气若游丝地在那里艰难地解释,南迦无声地扯了下嘴角,忍不住问出自己好奇了好久的问题:“你在醒来之前,有没有听到什么?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才醒的?”

顾识洲的眉眼间晃过了一抹极其无奈的笑意。

他轻点了下头,“听到了。”

昏迷期间,大脑一片黑暗,没有什么意识,只在醒来之前的那么几瞬时间对外部世界有些许感知。那一刻,他怀疑他再晚上几秒醒来,她就要和他彻底断绝关系,远走高飞,老死不相往来了。这认知逼迫着他的意识冲破最后一道阻碍,方才清醒了过来。

南迦嘟囔:“果然是得威胁一下你你才能醒。”

顾识洲无奈道:“以后别了,我经不起这样的威胁。我怕。”

他服了软,认了输。

南迦弯起眼,像是被这句话哄得分外愉悦,心情颇好地弯了弯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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