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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长霁想开后,坦然把念珠拿了下来,一并放在祥瑞珠上:“那都给王爷,毕竟王爷安危重要。”

景长霁这一举动反而让卫殷搞不会了:“……”最终只能把景长霁如果拒绝他要怎么说的说辞给噎了回去,“哦。”

怎么就这么不得劲儿呢?

景长霁虽然把念珠给了卫殷,但卫殷也没戴,不就是祈福保平安的东西?他还真不觉得多重要。

卫殷想了想,看看念珠又看了看景长霁,突然道:“你过来。”

景长霁身体僵了下,他都把东西给他了,怎么还生气?但仔细去看也瞧不出卫殷到底还气不气,被他这么盯着,景长霁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在卫殷面前站定:“王爷?”

卫殷瞧着近在咫尺的人,突然手指抬起从脖颈间勾出一根红绳,上头挂着一块不大的玉佩,但无论是成色还是珍贵程度都不一般。

尤其是卫殷贴身戴着,绝对是在意之物。

景长霁一开始只注意到卫殷的动作,还以为卫殷要炫耀,可随着卫殷摘下直接挂在他的脖子上,景长霁僵硬着脖子低头:??

等回过神,景长霁立刻就要摘下来,卫殷阴测测的声音威胁道:“本王亲手给你戴的,你敢摘试试?”

景长霁哭笑不得:“王爷,这是你的,下官收着不好吧?”

卫殷却是哼了声:“这是交换。你给了本王治疗瘟疫的方子,本王想了想觉得的确不能亏待了你。这玉佩是镇国寺那边求来的,不比这来路不明的珠子强?”

“镇国寺?”景长霁一愣,想到这可能是老王爷为卫殷求的,怕万一自己戴走卫殷身体有影响,“下官不能戴,万一……”

“本王让你戴你就戴,敢取下来本王就治你的罪。”卫殷干脆威胁。

景长霁心想哪有这么霸道的人,更何况,祥瑞珠哪里来历不明了?但想想自己就是大夫,卫殷这性子……决定的事怕是难以更改。

景长霁只能暂时留下,想着等改天再还给他。

卫殷怕景长霁再说,干脆把他赶回他自己的院子。

等人走后才瞧着那两样东西,哼了声,召人出来把东西收了,他才不会戴这些。

五日的时间眨眼就过,很快到了即将出发锦州的日子。

一大早景长霁换上官袍,打算先进宫,到时候提着行囊随同太医院的队列里一同前往锦州,只是他还没出府就被管家拦了下来:“景大人,王爷已经同太医院说过,他身体不适,这一路难保水土不服,需要寻一个医士贴身照顾,太医院那边派过来的人正是景大人。所以接下来一路需要景大人寸步不离陪在王爷身侧。”

景长霁:“……”说是太医院派,确定不是卫殷威胁的?

但想想的确跟在卫殷身边更安全也更方便,只能硬着头皮装作不知这其中的心知肚明,坦然拿着行囊先被带去出行的睿王府队伍中。

到了地方,众人瞧见景长霁,接过他的行囊后送他先一步到了睿王的马车前。

景文惟本来是打算送景长霁的,但这次成贤帝为了彰显自己,决定携文武百官亲自在城楼上送太子睿王的赈灾队伍,所以景文惟一大早过来同景长霁告别后就匆匆进了宫。

景长霁上了卫殷的马车后没多久卫殷就来了,看到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时不时瞥一眼景长霁的脖子,等终于看到红绳确定景长霁老老实实戴着才满意。

接下来一路景长霁倒是落得自在,卫殷的马车格外宽敞,他本来起得早就没睡好,没多久竟是迷迷糊糊睡着了。

景长霁本来以为这一路上太子会时不时过来借机拉拢,不知是不是顾忌着卫殷,只远远偶尔见到几次,甚至都没到跟前来,这让景长霁松口气。

让景长霁意外的是接下来十来日的路程,竟是没遇到行刺的人,难道成贤帝真的该性子了,还是顾忌着太子也在这次赈灾的队伍里,所以没打算动手?

但景长霁一颗心依然没放下来。

如今路程走了一半,越是离锦州近,天气也愈发不好,一开始景长霁担心成贤帝对卫殷下手,可没等到,反而随着时日迫近,离第一世太子遇袭竟是越来越近。

也正是那次太子遇袭,他与太子一行人失散,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景长霁本来以为自己早就忘了,或者是他潜意识强迫自己忘记,不再提及。

可随着离锦州越来越近,那个时间点迫近后,景长霁知道他从始至终都记得。

他开始夜里总是会梦到第一世的事,梦到昏暗的帐篷里,他帮一个又一个的病人喂下汤药,帮大夫替这些患者换药诊治。

他像是一个陀螺般不知停歇。

直到他眼前红色蔓延,他颓然倒在地上。

下一刻场景一转,他睁开眼,他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怯生生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正泪汪汪瞅着他,泪珠一颗颗往下掉,爹爹、爹爹为什么不要我……

即使只是睡梦中,景长霁也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着,疼痛难忍。

他大口大口喘气,却无法摆脱这种窒息与愧疚。

他张嘴想喊,喉间却像是被人遏制住,无法开口。

直到有一道低沉急促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景长霁……景长霁!景二!”

景长霁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人捏着摇晃,他猛地睁开眼,这才摆脱这个梦境。

他额头上身上都是冷汗,发丝潮湿黏在脸上,让他一张脸惨白无色。

景长霁等定睛瞧清楚眼前的人,才陡然松口气:“王爷……”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也没发热,怎么做起噩梦来?”瞧着怕还不是什么好梦,这样真的能继续赶路?

景长霁后知后觉自己这是又做噩梦了,只是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清楚。

尤其是梦里那声爹爹,让景长霁饶是醒来后也心头像是堵着什么。

他坐起身,未束起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一部分垂落下来遮住他的脸,一时间瞧不清神情。

卫殷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景长霁此刻整个人都怪怪的,颓废潦倒,给人一种明明人就在眼前,却虚无缥缈让人抓不住隔得很远的错觉。

景长霁缓了一会儿等情绪稳定下来才抬头,故作镇定道:“王爷,下官没事。大概是头一次离京,有些水土不服,让王爷看笑话了,下官已经好了。”

卫殷抿唇没说话,皱着眉瞧着景长霁苍白的小脸,本来没怎么发现,但此刻觉得不过十几日的功夫,景长霁怎么瘦了这么多?

“你如今对外是本王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虐待了你,等下让秦大夫给你瞧瞧。”卫殷说完不等景长霁拒绝,直接掀开马车的帘子让人喊秦大夫过来。

此刻外面已经有亮光,昨夜一行人歇在野外,卫殷出行是有专门的人提前安营扎寨,所以昨夜卫殷是睡在帐篷里。

景长霁觉得马车地方大,他则是一直谁在卫殷的马车里。

只是平时这时候他已经起了,这次一直没醒还瞧着不对,所以侍从赶紧去通知了卫殷,这次有了后面卫殷亲自来唤醒景长霁的事。

不少人已经起了开始准备食物,等吃完后就启程,没多久就看到秦大夫匆匆过去马车,虽然没多说什么,却都互相打着眉眼官司。

不多时就有人偷偷传消息,说是景大人病了,水土不服,看来这身子骨还不如睿王。

景长霁的确是病了,只是不严重,有些发热,大概是日有所思加上这一路过来时不时下雨,昼夜温差大,景长霁心里又有事,这还真的就病了。

好在不严重,喝上几服药就好了。

秦大夫给写了方子后离开,侍从去熬药,一时间马车里只剩下景长霁和卫殷。

景长霁觉得马车里静得出奇,景长霁自己没觉得自己身体不适,但整个人精气神的确不如刚启程的时候,蔫蔫垂着眼:“要不下官还是去别的马车上待着,万一风寒传给王爷就不好了。”

卫殷啧了声:“没必要。”别的马车还不如他这辆,到时候怕是更是病上加病。

景长霁知道卫殷是因为那张治疗瘟疫的方子对他多加照拂,感激之下还是询问出声:“王爷,这一路上都没遇到事,王爷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

卫殷看他一眼,瞧着他眼下的倦怠,心头一软:“瞎操心,放心,本王不会让你出事的。”

景长霁张嘴欲言,他不是怕自己出事,三日后太子遇袭,第一世的时候连太子这么多人都无法抵挡,他怕到时候太子万一狗急跳墙把卫殷当靶子,或者成贤帝趁机下套,他怕卫殷吃亏。

而随着那个日子越来越近,景长霁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绪愈发难以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