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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黑的时候,厉四来给他送晚膳,依然是一品斋的膳食,菜式也都是他喜欢吃的,这些时日都是这样,谢明泽吃习惯了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今个儿厉四来摆膳时情绪不太高,蔫哒哒的,跟平时的模样大相径庭。

谢明泽想到白日里厉四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突然就蔫了?

“怎么了?是不是夫君那边有什么事?”谢明泽吃着人家的膳食,也不好不关心不是?

厉四抿着唇,摇头:“爷没事,夫人可以放宽心。”

他越是这么说,谢明泽越是不信,要是真的没事,怎么会这幅模样?“还骗我?夫人我有这么好骗?说罢,是不是宫里出什么事了?”能让他那位夫君不郁的,估计也就是褚寅帝了。

结果出乎意料,这次竟然不是褚寅帝,而是太子?

厉四原本也不想说的,可在府里他的确没人能说,也只有夫人是能信任的,他叹息一声:“太子不久之前来过一趟。”

谢明泽更好奇了:“他们兄弟两个关系这么好,能有什么事让夫君发愁的?”当初太子可是为了便宜夫君,把跟他有暧昧的原身直接给弄过来冲喜了,光是这来看,太子与褚厉也算是兄友弟恭了,关系着实不算错了。

厉四也觉得匪夷所思:“爷倒是没发愁,可属下觉得爷情绪的确不好。”

谢明泽:“是发生什么事了?当然,要是不方便说也就算了。”

厉四想想也没什么是不能告诉夫人的了,毕竟要不是夫人认识神医,爷的腿和性命怕是……“太子殿下这次来主要是说过两日宫里的赏赐就要下来了,不仅有皇上的,还有尤贵妃专门给女神医的一份,到时候需要夫人转交给女神医。”

谢明泽头皮一麻,尤贵妃……准备给女神医的?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可如今也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然后呢?”

厉四道:“夫人你看,爷醒来这么久,腿也好了这么久,太子殿下都知道,可这次过来,殿下丝毫没提及兵权的事。”

谢明泽懂了,无奈看了厉四一眼:“这事啊,你想多了,要是有一块香喷喷的鸡腿放到你跟前,说跟你的,你觉得鸡腿虽然很香,但是顾忌着鸡腿只有一根,而且是我给你的,你好不好意思吃?”

厉四想说好意思吃,毕竟夫人不是那种人,给了肯定是给了,香也是真香。

谢明泽诡异从厉四的眼神里听出他的意思,嘴角一抽,转移话题:“那这样,你饿了好久好久,得有……半个月,不对,是有半年没吃过鸡腿,再摆在你面前一根鸡腿,你不说想不想吃,你就说馋不馋?”

厉四道:“馋。”

谢明泽:“这不就是了,先不说这兵权是谁的,可只要是饿了很久的人,见到鸡腿儿就没有不馋的。无非就是估计这鸡腿儿的主人,吃的时候要脸而已。”只是一旦鸡腿吃到嘴里,饿狠了,想再吐出来就难了。

更何况,太子太过中庸,如今有褚寅帝坐镇瞧着还好,可能力的确一般,耳根子又软,这些年一直很听话,褚寅帝愿意扶持这个听话的太子,除了有喜爱的成分在里头,可一方面也是太子好把控。

可只要是个男子,对权势就没有不眼馋的,太子只是一开始没这个机会,突然像是饿了很久的人塞给他这么大让他动心的东西,吃到了大鱼大肉再让他吐出来,怎么可能?

所以便宜夫君怕是从教出去的时候,即使那时候太子说的再好,褚厉怕是那时候就知道,给出去的东西,再也要不回来了。

厉四懂了,却也替自己爷难过。

谢明泽瞧着厉四蔫哒哒的模样:“夫君吃了吗?”

厉四摇头:“爷从下午就去了后院的祠堂待着,说不饿,不用给他送晚膳。”

谢明泽想着自己目前还是褚厉的夫人,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他吩咐厉四:“把这些重新放起来,我去瞧瞧夫君。”

厉四眼睛一亮:“夫人……”

谢明泽挑眉:“还要我自己来收拾啊?”

“属下这就收拾!”厉四生怕谢明泽后悔,有夫人过去,爷的心情肯定能好很多,别管他怎么知道的,他就是能预感到。

谢明泽带着厉四,厉四提着膳盒朝着后院的祠堂去,等七拐八拐到了地方,谢明泽瞧着府里竟然还有这么一处祠堂?

他站在祠堂前,瞧着年代久远的祠堂,很是诧异。

厉四低声解释道:“这是一处旧宅子,这祠堂是以前一个罪臣的,后来发配这宅子充了公,爷能出宫建府的时候,皇上……就赏赐了这么一处宅子。当时这府邸很破败,好生修葺一番才能用。当时这祠堂比现在瞧着还破,爷瞧着还是留了下来。”

谢明泽没问里面供奉的是谁,想想也知道。

褚寅帝还在,唯一不在的……就是前皇后。

谢明泽在原身的印象里对这位前皇后没印象,毕竟前皇后已经没了二十来年,听说就是九皇子一出世就没了。

除此之外,前皇后的事知道的甚少,没多久褚寅帝将如今的赵皇后给封为皇后。

谢明泽想到这个地方,摆摆手让厉四先离开,他则是结果膳盒,提着膳盒朝前走去。厉四原本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乖乖走了,他想着,爷这么在意夫人,也许夫人真的能抚平爷心里的心结也说不定。

谢明泽到了祠堂前,先敲了两下门,里面没有声音,谢明泽却知道便宜夫君就在里头,他像模像样出了声:“夫君你在吗?我可进来了?”

他又等了等,没听到拒绝声,那就是同意了?“那我可当夫君你同意了啊。”

谢明泽说完,这才推开门进去,一进去,四周昏暗,黑漆漆的看不真切,不过隐约还是能从不远处的香烛发出的微弱的光辨别方向。

果然,香烛前站着一个黑影,伫立在那里,瞧着身形的确是便宜夫君没错了。

谢明泽摩挲着过去,快到近前时,因为天太黑,他的注意力又在便宜夫君身上,以至于没注意到地上摆放着的蒲团,一个踉跄差点就扑倒。

好在褚厉转身伸手将他捞了一把,给稳住了。

谢明泽抱着膳盒没放手,怕给摔了,所以目前就变成,谢明泽抱着膳盒,褚厉双手抱着他。

气氛一时……格外的尴尬。

谢明泽觉得自己没救了,每次遇到不是在偷亲的路上就在在投怀送抱的途中……

他都觉得便宜夫君是不是已经在脑补自己是不是暗恋他,故意勾引他?

冤枉啊!他没有!他不是!

好在清醒的褚厉还是很正人君子的,等他站稳之后很快松开手。

这让谢明泽松口气的同时也更加肯定,便宜夫君这显然就是对男色不感兴趣嘛。

谢明泽站好才看了眼香燃烧的地方,隐约的光能辨别前头放着一个牌位,他望着,觉得来都来了:“要不……我也给婆母上柱香?”

说出口,谢明泽一张脸红了,这特么,明明是假的,他上哪门子香?

可说都说了,不管心里多么疯狂小人狂扭,面上不动声色。

褚厉显然也没想到谢明泽会主动要求,黑暗里,他睨着谢明泽的面容,嗓子有些痒,轻声颌首:“好。”

谢明泽听着褚厉温柔又轻缓的嗓音,一时也心软了,哪有孩子不想得到父母的关心,可褚厉这个九皇子却有点惨,他出世的时候生母没了,生父厌弃他。

而与他一母同胞的太子,早些年却能享受到母爱,后来却又生父庇护,反观褚厉,就像是一个小可怜,怪惹人怜惜的。

谢明泽一时声音也放轻了,轻声安抚:“夫君你别难过,你还有我不是吗?以后我陪着你给婆母上香。”

褚厉依然是一个字,只是却是上前点燃了三炷香,递给谢明泽的时候,却是握住了他的手。

谢明泽刚一愣,褚厉轻声解释道:“这里黑,我扶着你一些。”

谢明泽也没多想,觉得便宜夫君还真贴心,就这么被褚厉护着上了一炷香,等真的点燃的时候,他才发现,褚厉也点燃了三炷香,等同于,他和是褚厉一起给……前皇后上了香。

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总觉得像是真的夫夫小两口那啥一样,大概是他想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