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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晟声音压得更轻,“再有一会儿就让他们散了。”说罢,拍了拍谢宴的手背,以示安抚。

谢宴眯着眼瞅着被阮帝碰过的手背,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干嘛呢?

不过看在他对晚膳这么上心的份上,这些他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宴会差不多的时候,阮晟出声可以散了,准备再让许公公亲自送楚国这几位出宫就算结束了。

国师却在这时再次开口,“皇上,吾夜观星象,刚刚看到一道光渡在娘娘身上,娘娘怕是接下来要有大福运。只是俗话说,福祸双兮,福祸本就有两面性,吾不确定这到底是大福,还是伴随着小祸,为了娘娘的安危,吾想单独替娘娘算上一卦,卜个吉凶。”

国师这话一落,整个大殿都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节骨眼,国师突然来这么一句。

贵妃娘娘那可是皇上的心头肉,这话说的……万一皇上怪罪下来,这国师不想走出皇城了是不是?

阮晟皱着眉,并不信这国师的话,可这国师的确有两把刷子。

这几日从许公公传来的关于这国师的事,从过往他在出国的几次大事占卜上,的确很准,也让楚帝很是尊敬,因为这国师扶持楚太子,才没让楚帝这时候动楚太子。

若是别人的事,甚至说阮帝自己,他大概理都不会理会,可事关谢宴,虽说谢宴有大气运,可气运总有用尽的一日,他不确定会不会这些时日离他这么近,会不会因此消耗掉谢宴的气运。

因此听到这,他抿着唇,却没第一时间拒绝。

谢宴却是狐疑,阮帝干嘛呢?这明显是忽悠他,想见阮帝而已,他怎么还不拒绝?

李将军一听这可就不高兴了,刚刚不还说不能占?这就能了?

可他却不敢在这个节骨眼触霉头,玉嫔与如今这正得宠的燕贵妃不一样,指不定万一是个祸,皇上迁怒到玉嫔身上可就坏了。

算吧算吧,最好算出来就是个祸。

李将军颇有些幸灾乐祸,也就没这么抵触了。

楚太子也奇怪,国师这是要干嘛?好好的怎么又算上了?毕竟这是极为消耗心神的事,这不是便宜了这燕贵妃?

国师却没看他,而是大着胆子一直视线落在谢宴身上,也只有这时候他才能正大光明瞧着他,就是这张脸,一如记忆里的那般,当时误打误撞闯进来,却像是一道光,在他就要踏入深渊时,一把把他拉了出来。

国师在谢宴看过来时,又朝他笑了笑,“娘娘难道不想知道自己之后的运势?或者,不想知道自己所想,何时能成真?”

谢宴眯眼,这家伙真的有这么厉害?

阮晟看两人又对上了,心口闷闷的,可他不敢拿谢宴来赌,这国师,当真有几分本事,他最后沉吟片许,看向谢宴,“爱妃想算一算吗?他的能力……还算不错。”

谢宴听了出来,那就是这国师不是半罐子,是真的有点本事。

谢宴想想,不算白不算,于是,点了头。

在谢宴点头的瞬间,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国师一直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带着一股子轻松。

宴会结束,百官虽然想见识这楚国国师的本事,可皇上让他们走,他们也只能走。

阮晟为首,谢宴次之,后头跟着国师,楚太子和二公主留在宫门口静候国师出宫。

等三人进了御书房,许公公怕国师对皇上不利,也紧随其后。

国师到了御书房,倒是淡然处之,“皇上,算吉凶需要消耗吾这一脉心神,因为有可能会有旁的杂物影响到结果,是以,只能单独面对面来算。”

阮晟看他一眼,“之前送来的卦文,关于朕的,并非如此。”

国师道:“子嗣与气运不同,子嗣是天定的,气运……却是后天能改变的,自然是需要观其容、察其气,才能更为精准。”

阮晟没说话,他不想让两人单独待在一处。

国师继续道:“当然,若是皇上不放心,可以寻一处大殿,设置屏风,可以看到吾与娘娘的影子,再不放心,吾与娘娘隔着一段距离也可。”

阮晟深深看他一眼,“朕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说罢,看向许公公,“去寻个大殿,弄个屏风,透一点的。”最后一句还专门加重语气强调一番。

国师:“……”说好的不小气呢?

谢宴差点没忍住乐了。

不过他也挺好奇的,以后指不定想见到也没这个机会,再说,这国师要是真的想杀他,那日在宫里就动手了,何必这么麻烦呢。

等许公公准备妥当,既然又移了位置去了大殿。

到了那里,谢宴果然看到都摆设妥当,很透……近乎能看清楚小动作一般形同无物的屏风就挡在大殿正中间,不远处摆着两个蒲团,隔了老远,大概能站三四个人的距离。

谢宴也默了。

谢宴觉得,要不是怕离得远看不清楚面容影响了算的结果,阮帝恨不得能把他和这国师一个殿前一个殿后的摆着。

谢宴却愣是觉得阮帝有点乐,忍不住多看一眼,似笑非笑的,看得阮帝摸了摸鼻子,淡定自若低咳一声,“爱妃等什么呢?还不快些过去,早些算完,可以吃夜宵了。朕那殿里早就准备了你爱吃的。”

谢宴果然眼睛一亮,也不计较这些了,撩起衣袍就先在一个蒲团上盘腿坐了下来。

国师瞥见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以及那熟稔甚至的亲昵,心头像是被挠了一下,血糊哗啦的,让他很不舒服。

国师让许公公和阮晟在屏风后,他则是绕过屏风,朝不远处的谢宴走去,在他对面的蒲团上坐下来。

而另一边,许公公赶紧搬了椅子让阮晟坐下。

许公公站在一旁就看到皇上直勾勾盯着两人,生怕两人有接触或者怎么着了,那模样……让许公公没忍住捂着嘴无声笑,皇上这是醋了呢。

不过这国师倒是奇怪,听说楚国那边,皇孙贵胄拿了金银玉器想让他算一算他都不肯,却反倒是白白给娘娘算?

谢宴坐在那里一直瞧着,除了这国师是楚国来的,不得不承认他这张脸长得可真好,不过再好也比不上他自己,自然要是脸上要是没这道刀痕,估摸着也就比阮帝略逊色一丢丢吧。

谢宴想到这,偷瞄一眼不远处的阮晟,后者就坐在那里,瞧着挺闲适,可视线眨也不眨看过来。

谢宴没忍住眼底带了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一闭眼自己就丢了呢。

可莫名心情极好,那笑意遮都遮不住。

他对面的国师眉眼却是凝重下来,他并不知道救他的人就是谢宴,他当时醒来时燕皇子已经在去阮国的路上了,后来也只是听了一下,就没再关注,可没想到……

来的路上他听殿下的意思燕皇子当时并不愿意去和亲,还是被用姨娘威胁逼迫去的,他想着对方应该是不愿意,与阮帝也是逢场作戏。

可如今看来……似乎跟猜测不太一样。

莫非,他是动了真心?

谢宴就看着国师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里面有个微型的跟卦盘似的东西,奇奇怪怪的,但是都很精致,就在他仔细看着的时候,耳边突然有很轻的声音传来,“你当真不认识我了?”

谢宴一怔,抬头看了眼国师。

后者嘴.巴并没张,可那声音的确是国师。

声音又出现,只是国师依然没开口,“你不用找了,我是用气音说的,只能离得最近的人听到,阮帝如今听不到,殿下真的不认识我了?楚国皇宫,密道,石室,你当时救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将他带出了石牢。”

谢宴还是头一次见识到这种本事,果然不愧是国师,这么厉害的么?阮帝都不会,他还说他自己内力不错!

谢宴等回过神国师说了什么才一愣:???

他这么一说似乎隐隐有点印象,他当时被威胁去阮国当男妃和亲,他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再回去除非他傻?所以他当时想着就去地牢或者什么地方把姨娘救出来一起逃出去。

结果,误打误撞就进了一处很隐秘的牢房,他一开始以为是姨娘,结果进去是个特别惨的。

他偷听到这人不是犯了什么事而是得罪了什么人为了争抢一个位置才被关在这里,不让死,每日就这么折磨着。

他当时觉得太惨,就救了出来。

可这国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这也能算出来?

国师一边摆动卦盘,一边继续道:“殿下救的人那个人就是我。当时我师兄为了怕我继承国师之位将我囚禁折磨,若非殿下,我怕是已经死了。我这么久一直在找殿下,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殿下对我有救命之恩,只要是殿下你想做的,我会答应你。你可要离开皇宫?我可以带你离开。”

谢宴摇头,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虽然阮帝不靠谱,可这一群人更不靠谱。

国师已经开始算,他本来想算出来若是真的不妥,他用这来劝他,可等卦文出来,他愣了下:怎么可能?

竟然上面一个字也没有。

他竟是算不出面前这人的命数,难道是他暂时能力不行?

谢宴看他一直盯着卦盘,也好奇看过去,国师已经收了起来,继续道:“殿下可以考虑考虑,在这皇宫里什么都做不了,你救了我,也算是有缘分。你若是愿意,我可以说服阮帝,收你为国师坐下弟子,日后会交给你我所学,你将会成为下一任国师,你意下如何?”

谢宴:???他疯了放着好好的吃了睡睡了吃的贵妃日子不过去跟他学这些东西?

国师望着他紧锁的眉头,想到什么,“我国师一脉几百年传承,积累下的财富比外界传闻的还要多,富可敌国也说得过去。等你当了国师,那些都是你的。”

谢宴眼睛终于亮了起来,有点动心:真的这么厉害?这么多财富?

国师看他终于不皱着眉了,噙着笑意颌首。

谢宴看他已经算完,直接站起身,没忍住激动开口道:“要不国师你考虑考虑来我们阮国发展呗?”这样他能继续吃在皇宫,还能有这个被他救了的国师保驾护航,多好啊。

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