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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化脓的血肉里,伸出了无数细小的、宛如触须般的绿色藤条,还夹杂着尖利细小的黑褐枝杈。

他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中,握剑的手剧烈颤抖着,仙剑都直接掉在了地上。

“啊——”

他煎熬地跪倒在地,试图运转灵力去抵抗。

然而方才那一番短暂的过招,他周身灵力激荡,已全然激化了伤口处的咒法,那些藤蔓越来越多、越来越茂盛。

他越是运转灵力,越是想要消除它们,它们反而越是吸收了这些力量,顷刻间将之化为己用。

苏蓁轻轻吹了声口哨。

她并没有再开口。

方才那些废话,其实只是为了激怒他,让他多用用灵力,这样他的苦头也会来得更快。

当然,若是能影响他的心神,他再次晋境的时间,说不定就能晚上几十年,只是这个就不好说了。

对她而言,打败区区一个姜望真是毫无难度。

黄辂那样身经百战的魔修,都被她彻底宰掉,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姜望根本比不上他。

她只想着让他以最难看最憋屈最痛苦的方式输掉。

“啊啊啊啊啊啊——”

姜望的惨叫声回荡在空中。

无数藤蔓枝条在血肉中延伸翻搅、撕开一寸寸肌骨,撑破一块块皮肤,将经脉都扯得支离破碎,周身灵力已经紊乱不堪,然后又被汲取。

他浑身鲜红,骨骼尽碎,如同从血水中捞出,很快就喊都喊不出来了。

颈侧的枝杈伸向前方,没入他的七窍之中,眼耳鼻口里皆鲜血狂喷,落在那些迎风招展的藤条上。

苏蓁弯起嘴角,欣赏着肉身毁灭的场景。

满地血浆碎块之间,只剩下一株藤条虬结、枝杈横斜的怪树,树枝上还挂着少许皮肉,有鲜血不断低落而下。

树冠正中间,藤蔓纠缠着化为牢笼,死死锁住了一团金色的元神,那些尖刺在外徘徊,仿佛垂涎欲滴的猎手。

这一场比试仍未结束。

这样的擂台赛,参与者可以自行喊停认输,哪怕一开始就认输也算数。

但若是两边都执意打下去,就是到了规定时间看谁伤的重。

但若是在时间结束之前,已经有人重伤,就该由长老们判断是否叫停了。

不同境界有不同境界的要求。

像是元婴境以下的,一旦身体受重伤到某种程度,长老们会直接判定结束。

若是元婴境,就到肉身濒临毁坏为止,毕竟他们没了肉身虽然活着,但也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了。

有时候两边没收住手,可能也会打坏肉身,那就需要更长时间疗养了。

上七境修士就不一样了,他们能使许多元神法术,纵然肉身被毁,也不意味着无法反抗,有些甚至能翻盘反败为胜的。

当然——

眼下这种情况基本不会有奇迹出现。

毕竟一方肉身都毁了,另一方连伤都没有,甚至还困着前者的元神呢。

但姜望不认输,长老们也不插手,只按规矩来。

直到他的元神也遭到重创。

“可以停手了。”

凌霄峰的奉剑长老出现在台上。

她抬手解除了苏蓁的法术,任由那一团虚弱残缺的金色元神掉在地上。

苏蓁并无异议,“……他还不认输,我有什么办法?”

奉剑长老微微颔首,“苏师妹已经赢了。”

旋即又客气地问了一句:“师妹已取得本命法宝?”

苏蓁颔首。

“可有名字?”

“嗯。”

苏蓁掏出了那柄雪白重剑,随着她贯入灵力,剑刃上青绿光华盛放,“……惊蛰。”

这也是上辈子使的剑名。

奉剑长老目露了然,“恭喜苏师妹。”

“多谢李师姐,那我走了。”

说完就消失在原地。

擂台外侧的结界闪烁了几下,玉尘仙尊的身影出现在台上,柳云遥很快也被带了过来,跌跌撞撞扑向那团元神。

“大师兄。”

她不由落泪,“师尊……”

长老出手阻拦,也是看准了时机的,故此姜望肯定性命无忧。

但想想方才那血腥可怖的场景,柳云遥仍觉得通体生寒,“师尊,师姐如何晋的真仙境?你早就知道么?”

玉尘仙尊带走了大徒弟的元神,闻言看向旁边的小徒弟,“知道。”

毕竟他见过她。

柳云遥咬了咬下唇,“为何你不告诉师兄呢?”

“告诉他?”

玉尘仙尊淡淡道:“有用么?”

柳云遥哑然。

无论是精神异术也好,旁的手段也好,但凡不是围殴,是在面对面的战斗中赢了,那就是因为实力更强。

姜望知道苏蓁并非纯粹的剑修,知道她多有涉猎,在与她对阵时焉能毫无防备?

早说晚说又有什么用?

在台上见到苏蓁的那一刻,姜望必然就知道她是真仙境了。

若说那一刻他太过震惊乃至影响了战斗,这种理由太离谱了,柳云遥都无法硬着头皮胡扯出来。

“……别找借口了,什么用幻术不算数?输了就是不如人家罢了!你以为她不会使剑?不过是为了赢得快些罢了。”

观众们吵嚷着,少数几个为姜望说话的,很快被周围的人群起攻之,嘲讽他们无知。

“精神异术只是法术的一种,照你这么说,除了用剑都不算数?”

“……别理他们了,师姐,那几个都是被苏蓁打败过的,这会子心里窝火呢。”

“哼,小肚鸡肠,我也被苏蓁打败过,那又如何,还能不承认人家厉害么?!就这心态也别修行了!”

苏蓁对这些一无所知。

她离场后直接去了明心殿。

宗主以及凌霄峰的一众长老们,都在这里围观战斗,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他们也会及时出手。

当然,那通常也不是真仙境级别的战斗能发生的。

大殿里一片寂静,正中悬着十几面巨大的水镜,从不同角度方向距离,展示了外面擂台上的比试。

如今上面已经换了另外两位,正在做准备呢。

苏蓁无声地走进来,轻盈地行了个礼,“见过宗主……”

玉座上的青衣女人微微颔首。

苏蓁眼神一转,眉目含笑,“仙尊。”

一身黑衣的男人靠在座位上,此时直接站起身来,望着她眉开眼笑,“怎样,还想继续看吗,看就坐我旁边?”

苏蓁知道他说的是比试,只微微摇头,表示自己待会儿就走。

然后望向周边的长老们,“……见过各位师伯师叔师姐师兄。”

周围的长老们纷纷点头,好几位都神情拘谨,似乎生怕她大开杀戒一样。

苏蓁:“?”

不至于吧。

在场的最差都是天仙境,她现在还真没本事宰掉这种级别的修士。

苏蓁看向崇云仙尊,“宗主,咱们之前说好的,我就不参加了,我的名额顺位延给下一个人……”

她在姜望的元神上烙了咒印,那家伙短期内休想修复肉身,必然和仙盟会试无缘,这名额给谁都无所谓了。

崇云仙尊同意了。

苏蓁有点意外。

宗主在这种事上好说话,但本来以为这些长老可能会不满,或者多少斥责几句。

结果大家都安静垂首,一言不发,弄得气氛无端有些怪异。

“为何如此肃静?”

苏蓁纳闷道,“大家不是应该热烈讨论比试?或者批评一下我对仙盟会试的轻视态度?”

长老们:“……”

他们看上去完全不想这么做。

“其实是师侄你来晚了。”

崇云仙尊意味深长地道,“你若是早来一刻,就能听见小师叔的掌声,都快将明心殿的房顶震塌了。”

苏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