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四十章 即便去往深渊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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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色渐渐深沉,喧嚣的城市再度寂静,只剩下了服务器运行的低沉噪音,风扇飞转,窗外的飞雪和霓虹相拥。
黯淡的灯光下,监控屏幕一个一个的熄灭。冷去的红茶在白瓷茶杯之上留下了一个黯淡的红圈。
艾晴从浅睡之中醒来,睁开眼睛。
听见了停在门外的脚步声。
轻柔的敲门声响起。
可这时候应该说什么呢?
请进?
还是,滚开?
她忽然有些茫然,可很快,便从职场前辈的身体力行的教导之中,找到了最好的应对方式。
没必要浪费心力去思考什么得体的措辞。
只要用最直白的方式去回应就好。
手枪上膛,扣动扳机。
将门,连带着门后的狗东西一起打成稀巴烂!
当枪声的余音渐渐消散,四散的木茬落在了地上,被打坏的门锁哀鸣着断裂,有气无力的门扉缓缓开启。
露出门后面遍布弹孔的身影。
槐诗呆滞的抬起手,从脸上把子弹抠出来,丢在地上,然后又从脑门上扣出了一枚。
九发编号咒弹,一发眉心,一发三角区,一发喉咙,三发胸膛,还有两发是双腿和下阴……太过于热情的问候让他不敢动作。
有些不习惯。
自沉默又尴尬的凝视中,他捏着子弹,试探性的问:“吃了吗?我去买点宵夜?”
“多谢,狗粮已经很饱了,不必。”
艾晴平静的回答,然后换了一个新的弹匣,对准了槐诗的面孔。
“等一下,等一下!”
槐诗下意识的双手举起:“起码在枪毙之前给个判刑的机会好不好?”
“怎么?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换其他的。”艾晴打开了手机的操控页面,“比方说……彩虹桥?”
“别说这么可怕的事情好吗?”
槐诗逆着如同剑锋一般冰冷的目光,狗狗祟祟的踏进了房间,左顾右盼,想要找把椅子,很遗憾,并没有椅子留给他。
干站着也不好,躺下好像也不合适,可蹲地上是不是也不太像话?
要不还是扎个马步吧?
“这是怎么了,槐诗?”
艾晴不解:“好不容易打小怪攒够了装备之后,终于来开关底的BOSS了,不是应该意气风发么?
何必如此畏畏缩缩?”
槐诗摇头:“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于是,艾晴的目光越发冰冷。
“也从来没有坦荡过,对不对?”
她说:“从一开始。”
槐诗,无言以对。
或许,在几年前,从他们在新海再见的时候,就未曾坦诚相待。
在时光、立场和秘密等等面具之下,如同刺猬一般,努力的去尝试共处,去试探着同存,可到最后,却未曾能够并肩站立在一起。
一直到现在,他们再一次回到了一开始的起点。
她等待了这么久。
终于可以摘下了所有的面具。
可彼此相对时,却已经没有跨越最后那一步的力气。
“我说谎骗了你。”
槐诗低头:“对不起。”
“什么时候?和谁?”
艾晴直白发问,看着他:“诸界之战的时候?来伦敦之前?还是……在天国里?”
“……”
槐诗无言以对。
艾晴再忍不住嗤笑出声。
“拯救世界的计划?”
她的嘴角勾起:“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拯救世界呢,槐诗。靠卖身么?那你真应该多卖几家,还是说,指望我来照顾你的生意?
我记得你还告诉我说要去寻找谜团和自己呢……”
她提高了声音,质问:“你究竟是去寻找自己还是寻找自己的下半身啊?”
“大概是……”
槐诗想了半天,无可奈何的回答:“一起寻了?”
“……”
有那么一瞬间,她看上去很想要把彩虹桥的轰炸按钮给按下去,快要克制不住怒火。
可终究,手指未曾落下。
只剩下自嘲的叹息。
“算了,像你这样的家伙,到现在才开始乱搞,已经出乎我的预料了,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得上守身如玉吧。
可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呢?”
她的眼瞳垂落,不想再看:“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槐诗,我该恭喜你,可你何必再理会一个尖酸刻薄的女疯子?
放过她吧,她已经足够可怜了。
还是说,难道你指望她就因为这么一点眷顾,便对你感激涕零?”
“因为没有你的话就不行。”槐诗直白的回答,“因为非你不可,倘若我以这样的理由回应你,你是否会相信我呢,艾晴?”
在沉默里,艾晴终于抬起了眼睛,看着他。
再无法克制冷意和鄙夷。
就像是看着一团不可燃的垃圾。
手背上面,青筋浮现。
那么用力。
“槐诗,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跟你其他的‘好朋友们’说的。”
艾晴发问:“可是,指望一个女人如同奴隶一样卑微的侍奉你,让她同其他人争夺你的恩赐和怜悯,是否过于残忍了呢?”
“我从没有那么狂妄的想法。”
槐诗摇头,“也绝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一旦失去平等的爱就只会变成枷锁和囚笼,因另一个人而卑微的感情从来都只是泡影……所谓的大被同眠和平等的后宫,从一开始就只是不断给所有人带来痛苦的虚妄。
将一个人的幸福,建立在所有人的痛苦之上。
他从未盼望过那样的未来……
“所以呢?”
艾晴笑起来了,“你要将对所有人说过的话对我再说一遍吗,槐诗?是否需要我摆出坚信不疑的模样?”
“我只想让你给我一个机会,仅此而已。”他低声恳请。
有那么一瞬间,槐诗想要向前一步。
想要伸手出触碰她的面孔。
可她却在看着自己。
只是凝视,便如同在彼此之间划开了一道看不见的深渊一样。
明明近在咫尺,令槐诗触不可及。
“没有机会了,槐诗。”
艾晴疲惫的收回视线,挥手示意他离开:“不论是勇气还是其他,我都没有过那么奢侈的东西。
你找错了地方,也找错了人。”
从一开始就错了。
不论是他还是自己。
这些年,他们彼此伪装着自己的模样,同对方做游戏。
可或许那一年在新海的时候,自己的便不应该去干扰他的生活,这样的话,他依旧可以那么快乐,自己或许也能够轻松一些。
至少,不必再失去什么……
“你该走了,槐诗。”
她闭上眼睛,按下了警报的按钮:“在警卫赶过来之前,请体面一些离开吧。”
可槐诗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
只是沉默着,伸出了手,将看不见的讯号和警报握紧了。
捏碎。
隔绝了内外,屏蔽了所有的干扰和阻碍。
然后,在寂静里,那一份自箭矢之上传来的无声哀鸣……才变得越发清晰。
带来足以令心脏崩裂的痛楚。
早已经不堪重负。
“对不起,唯独这个,我无法答应你。”
槐诗凝视着她冷漠的眼瞳,就这样,跨越了最后的距离,告诉她:“我想要过幸福的生活,更希望你能够同我在一起。
因为只有这样,我所追逐的才有意义。
所以,如果你不同意,那么我就不会放弃,如果你想要弃我而去,我就会将你关进地下室,束缚锁链,圈禁囚笼,直到你我再互相无法离开彼此为止。”
“可在这之前,我将决定一切的权力交给你,连同我所追逐的幸福一起——”
在展开的五指间,所显现的便是几缕蔓延的铁光,彼此交织,纠缠,增长,自源质的沃灌之中,所谓灵魂的存在,于此显现。
紧接着,便是奔流之神性。
乃至,太一之威权!
货真价实的现境之重,宛若泡影一般,化为了冠冕一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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