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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丽珍看她这么说,便没有过分拒绝,和宁香一起吃了这几块墨酥糖。墨酥糖香甜酥软,尤其老店做的甜度适中,不会腻人,吃完满嘴都是芝麻香。

宁香和王丽珍一起吃完墨酥糖,又把绣娘送的各种咸菜泡菜留下一大半,便拿着刺绣物料回家去了。回到船上悠闲地做饭吃饭,全当放松。

吃完饭洗漱完,依然还是灯下看会书,累了吹灯睡觉。

***

同一片夜空之下,江见海靠在床头,摘下眼镜揉眼睛,好像经历了许多的艰难困苦,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不振,疲惫不堪。

这一个春节过下来,他看起来瞬间老了好几岁。原本三十一朵花,正是男人精气神最好的时候,结果现在整个人都有点中年老男人那味了。

本来娶个城里老婆回来,那是满心想好了回来风光的。可谁能想到,也就风光了从下船走回家的那一段路程,然后以最快速度叫人看了笑话。

他维持了两辈子的体面,在这几天当中,全部崩塌殆尽。他在村子里体面尽失,成了所有人嘴里茶余饭后的笑话,夹在老娘和媳妇中间里外不是人。

原本他以为找到自己心仪的对象,是幸福人生的开始,没想到是噩梦人生的开端。

想想上辈子,哪里经历过这些破事,他体面了一辈子,辉煌了一辈子,家里老小都争气,从来没给他添过半点麻烦,他一心上班赚钱就行了,活得无比轻松。

再想想这辈子过年以来的这几天,没别的想法,除了胸闷气短脑子突突跳着要炸,剩下的就是有点……想他妈再死一遍。

再死一遍,不知道还能不能重来。

正当他闭着眼睛靠在床上想这些的时候,刘莹洗漱完进屋来了。

她脱鞋爬上床,到里面掀开被子进被窝,对江见海说:“我和你娘实在处不来,你明天去苏城上班,带上我吧,我不想留在这里,把江岸他们也带上好了。”

江见海闭着眼睛深深吸口气,“那我娘怎么办?”

刘莹说:“她能走能动的,又不会饿死。别说她自己不想去城里,她就是想去城里,我也受不了。我现在还听不懂她说话,就闹成这样,能听懂她说话了还得了?再不行,你给她请个保姆。”

其实她从一开始吊上江见海,顺利结完婚以后,她就准备为了这张长期饭票多忍让一些,也就是对江见海的老娘和孩子好一些。但真接触了,才发现根本忍受不了。

当然现在和孩子没什么矛盾,只和这个恶婆婆有矛盾。孩子么,她觉得她还是完全可以忍让的,毕竟攻略下来以后,三个娃娃可以带她走上人生巅峰。

但李桂梅,她是真的完全忍不了,再怎么做心理建设劝自己宽心都忍不了。李桂梅那表情一摆出来,叽里呱啦一骂起来,她就血气冲脑想跟她干架。

江见海体会不到,他睁开眼睛看向刘莹,很无奈道:“所以为什么要闹呢?她都这么大年纪了,说说都要入土了,你让让她不行吗?让她安享个晚年,不行呀?还有这是什么年头,请保姆让人检举揭发的吗?这是剥削阶级干的事,这种话以后你给我少说。”

刘莹微微睁大眼睛,“是我想闹吗?你娘什么人你没看出来吗?回来的时候你跟我说,她只是嘴巴碎点,但人很好,请问哪好了?我不用听懂她说话,看她脸色和语气就知道,骂我的话不知道多难听。我在家就不怎么做家务的,做不好不是应该的吗?我在家都没伺候过人,到这里来伺候你们一家,还骂我!她就想压着我,把我踩在脚底下!”

江见海又是深吸一口气,“你家务做不好你就学你就练,别的女人都行,就你不行?还有你做不好,她看着不顺眼唠叨两句怎么了?你能掉块肉还是怎么样?什么叫想把你踩在脚底下?”

刘莹瞬间又不爽了,“江见海你什么意思啊?不拿我当人是吧?”

江见海本就不是对女人有耐心的人,上辈子又习惯了对宁香那样。他对刘莹那不多的耐心,早就被她磨没了。看刘莹语气不好,他这会立马就怒了。

怒起来对刘莹说:“我什么意思啊?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呢?那是我娘!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养大的亲娘!说了多少遍,你让着她一点,让着她一点,不懂吗?”

刘莹接话就怼了一句:“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吧?”

江见海:“……”

他实在忍不住了,暴怒一声:“刘莹,你是有病吧?读的书全用来吵架骂人了是吧?尊老爱幼孝敬父母懂不懂?我前妻不识字,都比你懂!”

又提前妻是吧,刘莹冷笑,“你前妻那么好,你这么念念不忘,你找她去呀!”

江见海气得要晕厥了,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娶了这么个老婆回来,结婚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现在真是完全不讲理,一点点道理都说不通。

文雅有内涵个屁,骂起人来比没读过书的更让人生气!

他娘说得没错,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结婚之前是装的吧?

肯定是装的。

他真的要气死了,用手捂住脑门缓气息,不然觉得自己可能会突发脑溢血当场去世。他真不知道,女人能这么胡搅蛮缠,他气半死吵也吵不过,真的气死他算了!

实在受不了了,他掀开被子下床,又要避开刘莹冷静下。

结果刘莹坐在床上看着他,“吵架吵不过就跑,又要冷着我是吧?你就这点本事,出去了就别再回来,你睡外面好了,外面空气新鲜。”

江见海深深深深吸口气,压住火气转回头看刘莹,压住声音道:“刘莹,你搞搞清楚,这是我家,我爱睡哪睡哪。我可以撵你走,你没权利撵我走!”

刘莹看着他,“你敢撵我走?我拿结婚证到革委会告你虐待老婆!你娶了我,就要对我负责到底。我为了你连父母都得罪了,你敢虐待我试试,我跟你鱼死网破!”

江见海的七寸就是死要面子,他绝不会让她闹到革委会,或者让她再闹到他厂子里,她可把他捏得死死的。

江见海当然又差点气到晕厥,甚至想抬手狠掐自己的人中。好半天他果然也怂了弱了认命了,却又不想再服软哄人,于是给刘莹扔一句:“好,我走!”

说完他拿上棉衣出去,套上棉衣去了灶房。还是坐在灶膛后头抽纸烟,一晚上足足抽了一包,抽到凌晨还是困了,跑去江岸房里,挤江岸江源床上睡去了。

江岸江源清晨醒来,迷迷糊糊一脸懵——睡着睡着床的那头怎么多个人?

哦,原来是他们可怜的亲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