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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爷爷也在医药行业工作,他不甘心,家里就这一根独苗,他实在舍不得孙子后半生一直当个脑瘫患者。

因为是相关从业者,他便知道郭老带队的专家小组,也打听到了这个小组今天会来人民医院给几位疑难重症患者会诊。

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于是他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科室主任,请他帮忙把自家孙子的名报了上去。

郭老等人乘坐的考斯特稳稳地停在人民医院住院部前方的大院里,众人刚下车,就看到了等在住院部门口的院长和几位主任以及主治大夫。

在这一群白大褂中,还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他看起来挺显眼的,脸上始终挂着热情而不失分寸的笑。等几位领导和大夫跟郭老等人打过招呼后,他主动上前,做了个自我介绍:“我是脑瘫患儿小亮的爷爷,我孙子病了两年多,情况不太乐观,一会儿还请几位专家多费心,帮帮这孩子。”

他这主动积极的态度还是比较加分的,几位专家对他多少都客气地点了点头,院长顺势说道:“今天这几位病号都不是急症,谁先谁后都可以。小亮这孩子是最小的,不如先去他那儿看看吧。”

于是一行人顺着楼梯一路上了二楼的一间病房,这是一间单人病房。人民医院的床位很紧张,能拥有一个单人病房可不容易。

郭老怕这家人对孩子关心太过,从而对孩子的病有太大的期待,就提前给他们打了个预防针:“小儿脑病是否能够治好,这个确定性不大。我们先过去看看,如果能调理,我们肯定会尽力的。”

“但能治到哪一步,这个谁也无法保证,家长要有个思想准备。”

患儿小亮爷爷对此心里有数,他诚恳地说:“我明白,以前我们带孩子找过好多大夫给看过,知道治疗有难度。”

“我们不会挑刺的,不过我儿子儿媳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他俩先丢了一个孩子,好不容易再生了一个,这个又得了脑瘫。所以几位专家如果有办法,请一定帮帮忙。”

郭老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心想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罗裳则下意识抬头看了眼这老者,打量了他好几眼。但她感觉这老者跟福利院的小宇长得并没有什么相像的地方。大概是她多想了吧?

一行人很快到了小亮所住的病房,房间内有两张床,他们进去时,靠里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三岁左右小男孩,除了他就只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了。

小男孩笑得有点痴,嘴角流着口水,口齿不灵地冲着老太太叫奶奶,那老太太心不在焉地抓着孩子的手,直到门口有人进来,她才回过神。

众人很快将那男孩围住,开始对他进行诊断。

郭老在给孩子把脉时,罗裳一只手掀开孩子身上穿的病号服,在他腹部几个部位按了一会儿,孩子爷爷奶奶仔细看着,都不知道她在检查什么。

按完后,罗裳说:“脐跳挺明显的,便秘也挺严重,大便干硬,腹痛拒按。”

众人一听,就知道这孩子挺适合用柴胡龙骨牡蛎汤的,脐跳就是该药应用的重要特点。

大家都是内行,所以罗裳这一说话,众人就知道,她进来看到患儿后,应该就想到了大概的用药方向。

这一点跟郭老等人预料得也接近,一般有精神方面障碍的,大都有便秘。燥矢的存在会让体内的热少了一个宣泄的渠道,从而更容易加强情绪失常的程度,比如焦虑不安、抑郁、躁狂等等。

所以,一个成熟的中医在治疗这种疾病时,也会加上适当的通便药,以大黄为主。至于用生大黄还是制大黄,就要看患者的具体情况了。

又检查了孩子的舌像,一位老大夫问家属:“孩子晚上睡眠如何?”

“不太好,容易惊醒。”孩子奶奶对孙子状况很熟悉,第一时间答道。

罗裳发现这位老太太面色比较差,估计没少熬夜,就道:“家里其他人呢?”

“孩子都忙,都得上班。一会儿有人来替我,到时候我能歇会。”老太太答道。

罗裳感觉出来,这老太太没说实话。刚说那话时她眼神闪烁,还悄悄看了眼旁边的老头,竟像是她有什么事瞒着那老者。

这时郭老等人也诊断完毕了,郭老把罗裳叫了过去:“都诊断完了,商量一下吧,这个孩子病该怎么治好?”

“以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为主吧,”一位老大夫说道。对此,其他人没提什么意见,罗裳自然是同意的。

这种药本身就是古代的抗抑郁方,可以治疗一些以抑郁和精神障碍为表现的疾病,比如抑郁症、恐惧症。像老年痴呆、脑萎缩、帕金森以及各种小儿脑病都可以应用。

当然,并不是说这个药就专治这类病,这也是需要辩证的。使用这种药方的患者不仅要有精神方面的症状,其体质也要符合。

比如小亮这个小孩,他年纪虽小,体格却比较壮实,睡眠不安且大便干结,这都是符合用药条件的。

轮到罗裳说话的时候,她就道:“孩子时有抽搐,加风引汤吧。”

“行,基本药方大概就这样,咱们再定下剂量。”郭老说着,从一位主治医手中拿过处方笺,跟几位专家凑到一起,商量着药方中每味药的剂量。

罗裳无意中抬头,看到那老太太眼前一亮,眼神正对着门口。

顺着老太太的视线往门口瞧了一眼,罗裳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一位男青年。

在看到他那张脸时,罗裳刹那间怔住了,甚至屏住了呼吸。

她确信自己没见过此人,但他这张脸却让她感到很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他一样。

罗裳回头又看了眼小亮,感觉这孩子跟病房门口那拿着花篮的男青年几乎没有相似之处。

那男青年似乎注意到了她投过来的眼神,他礼貌性地笑了下,此时他身边还有好几个人,那些人都是周围病房的患者和家属。

刚才这些人一直在门口围观,人挺多的,所以罗裳和几位老大夫都没往那边看。罗裳也不知道那身穿呢子大衣的男青年是什么时候到的。

这时药方商量得差不多了,吴老大夫发现了罗裳的异常举动,就往她这边瞧了一眼,这一瞧,他也看到了门口那小伙子。

他当即吃了一惊,看了眼那人,又看了眼罗裳。

两人这一对视,吴老大夫就明白了,罗裳也发现了这人的特别。

他眼睛微眯,随后问守在病床旁边的小亮爷爷:“门口那小伙是你儿子啊?我看他跟你们老俩口长得都不像呢。”

“不是,他是我儿媳妇兄弟,孩子跟他舅挺亲的,我孙子住院他没少帮忙。”

吴老大夫又看了眼罗裳,随即想到了刚到时小亮爷爷说的话,他抿了抿唇,随后小声说:“人都说外甥像舅,你家小亮跟他舅也不像啊。”

“那是,小亮随他爸,他那个走丢的哥哥随妈妈,跟小葛长得有七八分像。算了,不说了,都是过去的事了。”老人摆摆手,显然不愿意多谈此事。

罗裳惊讶地看了眼走到门口的老太太,发现她在跟那位姓葛的男青年在小声说话,她顿时有了猜测,警方可能已经第一时间联系上了小宇的家人。

只是他们家里人并未把此事告诉孩子爷爷,可能是还没敢确认小宇就是他们家的孩子吧?

她其实还挺想知道事情进展的,只是可惜了,她现在分不开身去打听。

这时药方已经开出来了,郭老把药方交给小亮爷爷:“这药方开得比普通的方子稍大一些,还有一部分是矿石类药,先服用一周试试。如有不适,可联系我们调整。”

小亮爷爷客气地将几位专家送出门,那男青年再次微笑着向他们点头示意,目送他们走远。

等到门口稍微清净了一点,老太太立刻急切地道:“那个孩子有没有可能就是小亮他哥?他怎么样了?”

“你先别急,我姐我姐夫都去福利院了,详情我还不了解。但那孩子长相年龄都对得上,自己先前也说姓宋,我估摸十有八/九就是小亮他哥。”姓葛的男青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