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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不这样。自打叶烦把海货卖出去,生产队有点余钱,认为读书有用的大队就这么做。生产队和生产队之间也爱攀比,别的生产队怕被比下去就跟风,结果不到两年,十个生产队都这么干。

去年岛上考出去四个,还听说不要学费,国家还给补贴,社员就觉得上大学是一条致富路。今年所有孩子都被送去村小。也不管第二学期才上学会不会跟不上。跟不上就先在学校玩半年,明年再交学费领新书。

前些天育苗,苏父下生产队查看育苗情况,经过一个村小看到里头全是学生,两个板凳挤三个,还有很多学生站在最后一排,苏父奇怪,找校长了解情况才知道岛上学习热情空前高涨。

校长夸都是苏远航带个好头。苏父脸上有光,自然希望这种热情保持下去。

严杨一脸懵逼。

苏父:“赶紧发下去吧。”

严杨忍不住说:“我不知道社员这么困难。”

苏父心说你怎么还不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叶大小姐。叶大小姐都知道先体察民情,再找我搞食品厂。苏父叹气:“回头你到各生产队看看吧。”

“可是账本在叶会计那里。”

苏父:“她是会计,就该在她那里啊。怎么了?”

严杨当然知道他需要去位于菜市场里面的食品厂办公室。可是来回五天忙了五天,没睡一个好觉,想周末好好在家休息。严杨不敢说趁机给社员立规矩还存有私心,就问:“你看是不是把办公室移到这边?包装收货出货都在这边,那边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苏父点头:“可以。现在来回跑太麻烦了。我叫人把叶会计叫过来?”

“麻烦你了。”

苏父摇了摇头,带外面叫苏多福过去。苏多福摇头:“我一早上来回跑几十公里,我不去!”

苏父叫莲花大队队长开车来的,就叫莲花大队队长接叶烦。

叶烦听明大队长来意气得想笑,真是太给严杨脸了!

这么没数,别怪她不客气!

叶烦神色温和的把账本给队长,说她家出点事。大队长接过账本就叫叶烦快回家。

到工厂,大队长就说:“叶会计说她都算好了。”

叶烦确实把属于食品厂的那部分钱留下来。严杨把那些钱拿下去,就叫十个生产队大队长进来领钱。

十个生产队发完,严杨见厂房院里还人挤人,忍不住说:“钱发下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你发给谁的?”离他最近的社员没好气的问。

严杨:“你们大队长啊?”

众人无语。

苏父小声说:“那是生产队的。还有社员的。”

“什么意思?”严杨文。

苏父心累,他怎么什么都不懂。“收货的价格跟卖出去的价格不一样?”

“我知道啊。”

苏父:“差价就是咱们赚的,去掉路费就是净利润。净利润一分为二,一半上交政府,一半平均分给各大队,各大队平均分到每个社员身上“

严杨问:“岂不是厂里一分没有?”

苏父点头:“叶会计没说吗?”

“我——”叶烦说过厂里没钱,他一直以为效益不好所以没钱,“可是,办厂不赚钱,我们图什么?”

苏父:“不是上交一半盈利了吗?”

严杨张张嘴:“那——那也不能一分不留。”

苏父之所以留到现在,除了怕严杨不懂乱来,还有一个原因,他家这次也卖货了,卖的他儿媳妇晒的笋干——他也等着拿钱呢。“上面当初是这么决定的。你向上面反应或者跟叶会计商量商量?”

严杨苦大仇深的把钱发下去。等最后一个社员离开已是下午四点。

山西大队社员排在最后,也最后回去。他们到生产队不回家,而是往南去家属区找叶烦,问叶烦怎么不过去。一点钱被严杨弄到天黑。

叶烦:“严厂长不是说了,我周末不用加班?”

山西大队队长:“您跟他置气呢?”

叶烦点头:“他要我去那边上班。不可能!天天风吹日晒,就为了一个月二十来块钱?我差这点钱?这事你们不用管。”

社员一听是为这事,也不好意思说她家有自行车,几里路也不远。因为叶烦确实不差钱,人家搞食品厂也没私心。他们不能不识好歹,或者说“恩将仇报”。

大队长就带着社员告辞。

出了叶烦家,大队长忍不住叹气:“赚点钱怎么这么难?”

殊不知不止他一个,其他九个大队长也跟社员抱怨。

起初他们真以为叶烦家有事。回到生产队冷静下来,叶烦的丈夫在部队,孩子在学校,她能有什么事啊。叶会计肯定生气了。

翌日,十个生产队队长不约而同地拎着笋干、蘑菇、木耳等生产队特产去叶烦家,请她消消气。

叶烦甚是欣慰,就说不会辞职不管他们。

众人放心回去。

他们走后十分钟,严杨到叶烦家,先跟她聊食品厂不能没有一点钱,后说食品厂办公室放在菜市场里面不像样。叶烦点头:“你说的都对。”然后给他一封信。

严杨问:“这是什么?”

叶烦:“孩子大了调皮,家里还有个小姑子,我顾不过来。要不是小苏厂长什么都不懂,我早就辞职了。劳烦您明儿去岸上送上个月盈利的时候把这封辞职信递上去。”

“不是,你,怎么这么突然?”

叶烦失笑:“这封信早就准备好了。你看信封,都有旧痕迹了。”

严杨仔细看看,确实不是刚买的信封。

废话,当然不是刚买的。叶烦要经常给公公婆婆爹妈写信,偶尔陈小慧也会给她来一封信,叶烦就买了许多信封和邮票。用的时候来回翻动,信封还能跟刚买的一样才怪。

叶烦:“厂里工作简单,我相信您一人都能胜任。不过没有厂长兼任会计的先例,上面肯定给你排个会计。离下次出货还有二十多天,时间充分,你不用担心到时候一个人忙不过来。”

“你考虑清楚了?”

叶烦点头:“当初我没打算当会计,就是给苏厂长出个主意,可以把东西卖到首都。没想到他跟上面说需要一个会计,还把我的名字报上去。”

“我——”严杨不知道怎么劝她,其实内心深处也不想劝,社员眼里只有叶会计,压根没他这个厂长:“这几年辛苦了。我明天就送过去。”

翌日上午,严杨去市里把盈利交上去,接待他的同志很奇怪,“去年不是半年一交吗?”

严杨说情况特殊,然后就去组织部。

组织部接待人员收了辞职信就说回头就办。严杨走后,工作人员倒出信纸以及里面个人资料,慌慌忙忙找领导——叶大小姐要辞职。

领导从椅子上跳起来,令人进岛了解情况。

翌日,市里的人到岛上已是下午。因为他们十一点才到岸边,岸边没船,他们等许久才等到一艘打鱼船。市里的人到船上就问:“没有专门载客的船吗?”

“进岛的人少,不够来回油钱啊。”以前有的,后来大锅饭,船归生产队,就没有生产队愿意空一条船出来载客。

渔民把人送到岸上就要带他们去公社。几人说不去公社,四处看看。渔民以为又是哪个罐头厂或服装厂的来考察他们岛上情况,就叫他们随便看。

连通各生产队大路两边种满了花花草草,有些花已经开了。三个人当中唯一一位女同志不禁说:“这个岛搞的挺好。我以为道路坑洼不平,一片荒凉呢。”看到几个小孩背着书包玩耍,就停下来问他们怎么不上学。

小孩说还没到上课时间。女同志和蔼可亲的问知不知道食品厂怎么走,食品厂的叶会计家怎么走。

全岛无人不识叶会计。小孩想也没想就给他们指路。女同志像聊家常一样问叶会计人怎么样,食品厂最近是不是又出货了。最后才问,听说食品厂换厂长了。

社员这几天经常在家骂严杨,小孩就说不好,官不大规矩不小。还要叶会计天天上班。

组织部派的这三人来之前找人了解过食品厂情况,上面认真追究起来,分分钟关厂。在这种四处漏风的厂里讲规矩,严杨没病吧。

现在要求叶烦上班,那过几天是不是不许食品厂卖鸭毛鹅毛。

三人相视一眼,回莲花大队渡口,请渔民送他们出岛。

翌日,三人把情况汇报上去。

部长是十年革命后上任的,了解市里各单位部门情况时看到食品厂的盈利很无语,但又不得不承认叶烦干得漂亮。他以前被下放到基层想帮乡亲们赚钱,就没想到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主意。

部长想把叶烦调上去。调出叶烦资料,好家伙,将军女儿,难怪三十六计被她玩出花。再看到丈夫那一栏资料空白,便知道调不动叶烦。

现在动不了,不等于以后动不了。部长交代下去,盯着叶烦,一旦她要辞职立刻报告。

正因如此,办事人员看到叶烦的辞职信才那么着急。

部长想换个厂长,可是外人过去又得瞎指挥。部长想到叶烦不是岛上的人,等她随丈夫调离横山岛,市里可以送个会计进岛。于是部长交代下去,把严杨调去基层锻炼,叫叶烦推荐一名厂长。

严杨收到消息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