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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巧桂伸出食指头,一个一个的数了遍:“整好十文,我们俩都吃馄饨!”

“好咧!”

老板娘一把将铜子儿收了去:“稍等等啊。”

萧元宝小小的胸膛松了口气下去,方才好生的紧张。

不过他惊奇的发觉,说了这些一点事儿都没有,不会少一根手指头,娘子也不会生气骂他,好似与生人这般接触也什麽。

白巧桂开心的翘着脚,看着还懵懵的萧元宝,问道:“你咋啦?”

萧元宝摇了摇脑袋,他想起方才巧姐儿数铜子,道:“姐姐会数铜钱。”

“嗯。”

巧姐儿点点头:“我还能数到百数呢!”

萧元宝一双眼睛里满是亮光:“姐姐好厉害。”

白巧桂被夸,开心得露出了一对小虎牙。

老板娘把两碗冒着白气儿的馄饨端上来,白巧桂立便用勺子舀了一个包得浑圆馅儿大馄饨起来,小嘴吹了吹,送到萧元宝嘴边:“小宝先吃。”

萧元宝试探着咬上去,一股肉鲜味儿便流进了嘴里。

好吃的他眯起了眼睛,忽的就想起来朝哥儿与他说在城里吃得馄饨,果真好香啊!

他心中雀跃的翘起垂在长凳下的脚丫子,他也尝到了城里的鲜猪肉馄饨。

祁北南见两个小崽子舀着馄饨我吹吹喂给你,你吹吹喂给我,就是不吃自己碗里的,不免有些好笑。

见俩吃得开心,自眉间也起了笑,端了些身子,专心与一夫郎写起信来。

先儿那波看热闹的客去了,摊儿这边恢复了冷清,有人便问着过来可否写家书。

年底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可也有不少无奈留于异乡无法归家之人,每逢佳节倍思亲,年底上求写书信之人便多了许多。

祁北南也深受过家人分散之苦,总格外怜悯这般离散之人,于是代写信件收得价儿底。

一页信纸只要五文钱,只从中捡个把铜子儿作为幸苦费。

得闻这头代写信钱价廉,一些衣着简素的都来求写信儿。

“你这丫头,不在医馆里,害我好寻,便知你来这水渠边耍炮了。”

祁北南写着信,一边还瞧着两个孩子,见来了个生人到孩子前,连忙放下了笔。

他起了身,唤了萧元宝,再问那中年男子:“不知官人是何人?”

没等男子开口,倒是白巧桂先道:“这是我阿爹!”

祁北南眉心微动,转与男子做了个礼。

男子回与祁北南拱了拱手,捏了桂姐儿的鼻尖一下:“你这姐儿,当真是胆儿肥,甚么熟人生人你都敢与他说话顽耍。”

白巧桂道:“哥哥可好了,还让小宝请我吃了馄饨呢!”

男子闻言神色一动,望向祁北南的目光多了一分考究:“噢?是吗?”

祁北南察觉到了一丝防备意味来,他暗打量了男子一眼,一身并不张扬的暗蓝棉衣,料子却是细布。

单看衣着,只能估摸出不是穷寒人家,看不出是做什麽的。

不过祁北南从男子身上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线香,颇有些清冷提神。

这味道他再熟悉不过,即便是淡,他也一下子分辨了出来,原叫兰雪香。

这兰雪香价格高昂,味道并不算怡人,

寻常富贵人家不喜用,多是官府里头办事的官员爱在处理公务的时候点上一根醒神,故又被戏称做劳事香。

祁北南估摸此男子多半是名官吏,否则不会出入官府后堂的办事处,染上这般香。

瞧这模样,男子听闻他邀巧姐儿吃馄饨,只怕是以为他别有用心。

祁北南道:“小生家住圪山村,今日初次带幼弟进城来铺摊儿。”

“幼弟秉性胆怯,幸而先时在宝医堂中与巧姐儿有一面之缘,今儿巧姐儿见了幼弟再度招呼,肯与他顽。小生便叫两个孩儿在边上囫囵吃碗馄饨暖暖身子,省得在外跑着冻风寒了。”

巧姐儿连忙自豪道:“前些日子小宝到杨大夫的医馆里来吓得都要哭了,是我哄他说不怕的!小宝还给我留了糖糕!”

男子听罢,这才敛起多疑的心神来,当是自己想多了去,料这小郎年纪不大,也无恁多心思。

他转而和气起来,道:“多谢小友了。”

几人回到摊儿前,男子意外发现祁北南竟是写得一手好字,顿拿起对联儿来细看,忍不住赞了两句。

起了兴儿问起祁北南读的是村里私塾,还是城中书院,又问他的年纪云云。

得知祁北南是外县才来不久,怪不得他官话说得极好,不吐地方口音,更笃定自己小人之心误会了人故意亲近巧姐儿,心中微有些愧疚。

又晓了他的年纪,更是稀罕,眼中已然是对他的赏识了。

“相见即是缘,阿叔若不嫌,这一幅联儿捡回去。如若天气好,这些日子我当都在此处代写一二书信挣几个纸笔钱,巧姐儿若是在这头闲耍,还来寻幼弟顽。”

男子未推,收了祁北南的联儿:“这春联写得好,我素是脸皮子厚实,小友愿给,我可就收了去。”

他又道:“我家这姐儿素是爱顽的脾气,可挑人顽得很,难得两个孩儿能顽一处。如小友言,相见即是缘,我这儿有张赁工帖儿,小友若用得上,也收了去。”

祁北南接下一瞧,竟是一张县府赁工的帖儿,连忙谢了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