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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紧了手中的佩剑,虽然剑刃已经有些卷口,却依旧透着一股不屈的寒光。他知道,只要他还活着,只要绫阳君还活着,他们就绝不会放弃。

他们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了,没有回头可言。

汉城的夜雾裹着血腥气,像一块湿冷的裹尸布,死死缠在昌德宫的飞檐上。子时刚过,城西一处不起眼的民宅里,烛火被风卷得忽明忽暗,映着两个身着青色圆领袍的身影——大明使臣冯懦与姜曰广,正弯腰在案前匆匆收拾行囊。

“咚!咚!咚!”远处传来的铜锣声急促得像催命符,夹杂着模糊的喊杀声,连窗棂都跟着微微震颤。冯懦捏着一卷写满密信的桑皮纸,手指因用力而泛白,他将纸卷塞进贴身的锦袋里,抬头看向对面的姜曰广,声音压得极低:“居之(姜曰广的字),外面动静越来越大,光海君的人怕是已经封了四门,快点收拾,再不走就不好走了。”

姜曰广正将一枚刻着“大明礼部”的铜印塞进包袱底层,闻言动作一顿,转头望向窗外。夜色浓稠如墨,民宅外的小巷里偶尔闪过几队举着火把的朝鲜士兵,盔甲碰撞声和呵斥声隔着墙传进来,像针一样扎在两人心上。“是,冯大人,我这就让人加快动作。”

姜曰广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沉稳,可握着包袱带的手却在微微发抖,“锦衣卫的人说亥时三刻在东门外的老槐树下设伏,此刻应是在候着我们。只是这汉城戒严得紧,咱们得绕着西市走,怕是要多费些功夫。”

冯懦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案上还未收拾完的奏本——那是他们近三个月来搜集的光海君“通虏背明”的证据,上面详细记录着朝鲜私下与后金往来的使者名单,还有光海君克扣大明援军粮草的账目。

他伸手将奏本拢在一起,用火折子点燃,橘红色的火苗舔舐着纸页,将上面的字迹烧成灰烬。“这些东西不能留,若是落入光海君手里,不仅我们性命难保,怕是会让朝鲜逃脱罪责。”

姜曰广看着火苗渐渐熄灭,叹了口气:“想当初我们来汉城,没想到光海君如此胆大包天,竟真敢暗通后金。前几日他设宴款待我们时,还假惺惺地说‘愿与大明永为唇齿’,如今想来,真是字字刺耳。”

“何止刺耳,简直是狼心狗肺!”冯懦压低声音怒喝,“好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等我们撤回去,大明的王师进入朝鲜,一切就都安定了。”

“朝鲜、光海军也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三声轻叩,节奏短促而有规律——是锦衣卫的暗号。冯懦和姜曰广对视一眼,迅速吹灭烛火,摸黑走到门边。

他们现在需要尽快撤离汉城,而且是秘密撤离,光海军居然已经和西人党撕破了脸皮就代表着他极有可能丧失理智,最重要的是,明君马上就要入境朝鲜,他们在汉城无异于羊入虎口,但是尽早离开的安全。

姜曰广贴着门缝向外望去,只见巷口站着两个身着粗布短打的汉子,腰间鼓鼓囊囊,显然藏着兵器,正是锦衣卫总旗沈炼和赵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