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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她连忙俯身行礼。

容玦负手而立,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气度雍容。

“你今日见少虞,有什么不同。”

司檀没有抬头,只低声回道:“禀少主,容少虞已经筑基了。”

筑基——

容玦不知想到什么,眼中异色一闪而过,他不曾再问司檀什么,转开话题:“好好照顾泠竹。”

司檀屈身应是,素色衣袂自她眼中一闪而过。

容玦到辟萝榭时,太上葳蕤正坐在花架下,上方开得绚烂的紫藤萝垂落,衬得她脸色越显苍白。

身中幽冥寒毒,即便是在炎炎夏日,太上葳蕤的指尖也能让人觉出几分凉意,日光下,她的肤色苍白得几乎透明。

在容玦踏入辟萝榭那一刻,太上葳蕤就已经睁开了眼。

时隔七百余年,她再次见到了少年时的容玦。

他不久就要及冠,清隽出尘的相貌,再着一身白衣,便更显得温润如玉。

不知为何,太上葳蕤在这一刻,忽然又想起了镜明宗倾覆那日,那场下了很久的大雪。

“少虞。”容玦停在她面前,含笑唤道。

太上葳蕤抬头看向他,却没有说话,眼中只是一片冷淡到极致的漠然。

长发以玉簪挽起,容玦的身形看上去有些羸弱,脸上带着浅淡笑意,那双眼无论看谁,都好似十分深情。

他如今也不过筑基境界,但太上葳蕤知道,若非刻意压制自身修为,容玦早已结丹。

至于为何要压制境界,自然是因为让隐在背后的仇人对他,对容氏放下戒心。

日光从花架漏下,落在太上葳蕤身上,她眉眼淡漠,好像高山之巅终年不化的薄雪。

以容玦心性,在看见太上葳蕤的第一眼,便知道她与往日的异常。

算来与上次一别,也不过数月而已。那么是什么缘故,才能叫一个人的性情在短短时日内有了如此大的转变?

“还未恭喜你筑基,”容玦对上太上葳蕤的目光,笑意微深,“看来你此行历练,颇有所获。”

“我于此时筑基,本该多谢容少主才是。”太上葳蕤也勾起了唇角,但她眼中却不见笑意。

从前的容少虞,不曾这般对容玦说话,更不会冷冷地唤他一声容少主。

容玦笑意一顿,显然听出了太上葳蕤的言外之意。

“十年前,有一对夫妻在清溪郡外为玄阴刺客截杀,不幸双双殒命,唯有他们拼死护着的女儿逃过一劫。”太上葳蕤站起身,口中缓缓道。

而在此时,容玦脸上笑意也不由淡了下来。

十年前,容玦父母携幼女归家,途中为玄阴刺客截杀。待容氏族人赶到之时,夫妻二人已然陨落,唯有年方不过五岁的幼女容瑾尚存一息。

这本不是太上葳蕤该知道的事,容玦父母在修真界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容氏在清溪郡算庞然大物,但放在苍栖州,放在偌大东域,又算不得什么了。

十年之后,除了至亲好友,天下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记得当年发生过的这桩旧事。

“我此行出游,听说玄阴向来以幽冥寒毒控制刺客,而十年前,容家恰好发生过一场与玄阴有关的截杀。”太上葳蕤轻笑一声,“容少主,这世上的巧合,实在很多啊。”

更巧合的是,她中的,恰恰也是幽冥寒毒。

容玦曾说,这幽冥寒毒自出生起便潜伏于她体内,无人察觉,不想在她引气入体后陡然发作,无法祛除。

那时候的容少虞,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直到很多年后,她才知道,身无修为之人若中幽冥寒毒,无人护住心脉,三日之内便会因寒毒发作暴毙。

目光相撞,太上葳蕤在容玦面前,丝毫不落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