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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离开座位,走到棋盘格第一排的第一个格子上,俯下身,用手掌轻触地面。

“神啊,请赐予帝国新一年的平安和富裕吧。”她说。

整个广场上的数万民众跟着齐声重复了一遍,“神啊,请赐予帝国新一年的平安和富裕吧。”

声音震耳欲聋,但是神情和语气都很真挚,

女王退回她的座位坐好。

两排人在一对领舞的带领下,互相鞠躬行礼,像打算决斗一样一起往前,走到中间,却又像朋友一样,十分亲密地牵起手来。

这情形相爱相杀,十分诡异。

宁鸽看见欧文了,他就排在前面几格远的地方,和苏老师在一起,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两对戴手环的玩家。

看来一共有四组搭档成功过关,来参加舞会了。

棋盘外,左边是一整组乐队,小丑一挥手,乐队开始奏乐。

棋盘右边,一排木傀儡开始齐声唱歌。

“施莱德小姐是个绝世美人,

头发像阳光眼睛像宝石……”

咚哒哒,咚哒哒,是华尔兹的节奏。

曲调欢快,节拍鲜明,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踏着拍子跳起来。

前面的人开始跳舞。

舞步非常简单,并不是华尔兹,每个咚哒哒向前走三格,走三个咚哒哒之后,最后一个咚哒哒原地转一个圈,木傀儡们刚好唱完一句。

转弯的时候,内圈的舞伴原地踏步,等外圈的舞伴把弯转过来。

宁鸽观察了一下舞步的规则,觉得和贪吃蛇简直一模一样。

整支队伍就像一条两格宽二十格长的贪吃蛇一样,跟着领舞,在舞池的格子上盘旋游走。

人们一步又一步,整齐地踏着方格,只是所有人表情严肃,真的像在举行什么仪式。

宁鸽看见,排在裴寒前面的男人的腿在明显地哆嗦,他和女伴转圈时,他的脸侧过来,脸颊上的冷汗蜿蜒而下,流进衣领里,他也没心思去抹一抹。

木傀儡们唱了半天,嘴巴一张一合:

“……露出来的小腿比牛奶还白皙,

就应该被裙摆上的火焰烧死。”

音乐猛地刹住。

前面地上,一个白色的格子突然变红了。

火光一闪,格子里腾起一大团火焰。

格子里刚好站着一个男人,像全身被浇了一身汽油一样,衣服上立刻燃起大火。

奇怪的是无论他怎么挣扎,都像被无形的墙限制住了一样,根本出不了格子,没几秒就烧成灰烬。

广场的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

后面围观的民众尖叫起来,有人捂住眼睛,有人在欢呼,聒噪成一片。

男人的女伴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切,退出了跳舞的队伍,回到女王旁边。

他们后面的人自动往前,补掉了空档。

队伍里有一个黑卷发的健壮男人,目睹了这一切,忽然喊了起来。

“我不跳了!我后悔了!我要退出!!”

他拔腿就跑。

他逃到棋盘格子的边沿,身形突然一顿,接着就像碰到了高压电网一样,抽搐着倒在地上,全身瞬间焦黑。

他的尸体也很快就消失了。

他的女舞伴也转身离开了棋盘格。格子对她很友善,完全没有不放她走的意思。

“改主意了想退出也不行吗?”有人在怒吼。

坐在独轮上的小丑傀儡滑到前面,啪啪地拍了两下木头手,“安静。”

它说:“人人都知道,这是一年一度的献祭舞会,有人会被舞池挑选成为祭品。一旦参加,就不能退出。”

广场上有几个男人大声鼓噪起来,“为什么要用男人献祭,女人就没事?”

女王原本端庄地坐在前面的王座上,现在忽然出声,目光扫过整个广场。

“祈求王国平安的献祭举行了一千年,一千年都是在用女人献祭,五年前我登基后才换成男人,不公平吗?”

女王继续说:“诚信守诺是美德。舞池里的所有人都很清楚这是献祭舞会,自己答应要参加,现在忽然临阵脱逃,这就是你们的做人准则吗?”

那些人不叫了。

女王叫小丑过去,低声吩咐了什么。

小丑滑到舞池前,大声说:“记住,跟好领舞,舞步不能错,每一轮只有一个格子是危险的,运气好的话不会刚好停在上面,只要坚持到舞会结束,活下来的人就能走了,女王陛下提高了今年的赏金,无论是死是活,每人赏赐一万金索伦。”

不知道一万金索伦在这个世界是多少,大概是笔多到吓死人的巨款。

因为广场上忽然雅雀无声。

好一会儿,宁鸽才听到有人说:

“一万金索伦啊!一万啊!!”

“我也想去跳舞啊!”

“你做梦吧,要长得千挑万选地漂亮,被大人们看中才能参加舞会呢。”

舞池上恢复了秩序。逃是肯定逃不掉的,连舞池都出不了,跳下去还有重赏。

小丑抬了一下胳膊,欢快的乐曲又重新演奏起来了。

“木匠的妻子是个聪明的姑娘,

十岁就会算出整个果园的收成……”

队伍重新前进,踏着鲜明的节拍。

然而没走出多远,就从中段起停住了。

有个男人腿软得迈不了步,他后面堵了一排。

“我还不想死啊……”他哭出来了,“……我腿不能动,我跳不了了……”

“快,坚持一下就结束了。”他的女伴拖着他想往前,却猛然松手。

因为男人的脸上突然变成绿色,好像中了剧毒。

他抽搐了几下,全身僵硬地倒在地上,尸体片刻后也消失了。

不肯乖乖地跟着节奏往前走,也会被格子杀死。

音乐继续,队伍恢复如常,傀儡们齐声唱歌。

排在宁鸽他们前面的男人神经质地说:“是白格子吧?黑格子安全,白格子会死人?”

宁鸽和裴寒对视了一眼。

只要音乐一停,就有人会死。

目前只有一个人不是因为违反规则死的,完全没办法看出规律,无从着手。

任务说明里说,要活到舞会结束,否则两个舞伴一起淘汰,所以就算只有裴寒出事,宁鸽也会因为任务失败一起死亡。

宁鸽心不在焉地握着裴寒的手,心想,不可能。

不可能没有出路。

阿尔法是系统的宝贝,是最好用的劳工,系统需要他们,并不希望他们轻易狗带,从他们变态的随机抽取系数就能看得出来。

它绝不会让阿尔法参加一个全凭撞大运的死局。

要么就是阿尔法遇到死亡格子的概率也是低到离谱,要么就是这件事有解。

队伍在前进,木傀儡还在继续唱:

“……老大在哭泣,老三在叫,

她被一条绳子勒死了。”

和上一轮一样,又是唱完八句,音乐猛地停了。

这次,一个黑色的格子变红了。

所幸上面站着的是一个女舞伴,棋盘并不伤害女舞伴,没人被绳子勒死,这轮无人伤亡。

“怎么可能?这次怎么是黑格子??”排在裴寒前面的男人声音都吓变了。

变红的白格子离刚刚出事的黑格子不算太远,更靠近中间一点。

如果以女王祈福过的那一角的格子为第一排第一列,第一次出事的格子在第五排倒数第五列,第二次变红的格子在第十排第十二列。

两次变红的格子既不是同一种颜色,也不在同一行或者同一列,甚至都不在同一条与对角线平行的斜线上。

东一下西一下,看起来似乎毫无规律。

这轮没有人死,所有人如释重负,不过音乐很快又开始了。

宁鸽边跳边回头看向身后。

已经两轮了,她还想再看一轮,不过估计这轮也不会死人。

果然,木傀儡奇怪的歌声停止的时候,远处一个白格子变红了。

所幸跳舞的长龙刚好去了舞池的另一边,音乐停止时,并没有任何人站在那格上。

最关键的是,变红的格子就在宁鸽刚才回头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