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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曾安双掌轻拍,道:“虽然刘豫章重立晋室,但朝廷未尝不担心他成为另一个桓玄。”

杨安玄认真打量着曾安,刮目相看地道:“愚本以为齐由是治政之才,没想到还有子房之能。”

张锋在一旁轻声嘀咕道:“读书人就是心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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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安玄一瞪眼,斥道:“张锋,愚可是不让你读书,这几日将《论语》抄录一遍。”

张锋苦着脸应是。杨安玄看着曾安,思忖片刻,道:“刘豫章以刘穆之为谋主,暗中操纵朝堂,齐由劝愚布局建康,可愿替愚在朝中为官?”

相较于刘裕近在京口,曾安在京中孤立少援,存在风险,所以杨安玄要问过他本人之意。

曾安傲然拱手道:“昔年毛遂自荐,愚亦自请处囊中。”

张锋没听懂话中之意,但明白曾安是想留在京中,张了张嘴,终未出声。

杨安玄笑道:“齐由不要急着决定,细思几天再告诉愚。”

吏部二月末才将授官名单报送给司徒府,时间绰绰有余。杨安玄又道:“从京中送信到襄阳,往返亦不过半月,不妨问过你的老师。”

…………

果如曾安所料,弘农郡公为怡秋楼杏娘写新词之事很快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不少门阀子弟、商贾富户专门前往怡秋楼一睹杏娘是何等倾国倾城,能让杨刺史为之倾倒。

见过之后多数人暗笑杨安玄的眼光异于常人,那杏娘是半老徐娘,眼角皱纹已现,人老珠黄不远,勉强能称得上风流二字。

有人翻出当年杏娘在秦淮河上卖唱的旧事,两首《相思》词似乎可以认定杨安玄与杏娘有私情,便连怡秋楼中斗曲的恩怨都被拿出来议论,杨安玄成为京中热议人物。

杏娘抓住时机,推出了楼中几位姑娘,怡秋楼的生意红火得让同行眼热。

“春日游”成为京中热唱,秦淮河上船来船往都是“纵被无情弃,不能羞”,携伎出游若不唱“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似乎少了三分韵味。这首“春日游”洐生出多个唱本,以怡秋楼和盛花居的版本流传最广。

建康城宣阳门与大司马门之间是七里长的御道,祠部尚书殷仲文的住处就在离大司马门不远处。

殷府是五进的朱门大户,是晋元帝司马睿赐给殷家的府邸。殷仲文好奢华,车马器用服饰无不极尽华丽,宅中妻妾歌伎数十人,每日丝竹饮宴不断。

在桓玄当权期间,因殷仲文甚至为显贵,桓玄对他赏赐甚丰,殷仲文总领诏命,任侍中兼左卫将军,无数人讨好交结于他,殷仲文大肆收受贿赂,积累家财。

桓玄从建康出逃,殷仲文跟着西逃,将家中积财埋于地下。等到弃桓玄回归建康,殷仲文挖起埋藏的财宝,字画绸缎等物尽皆损毁,只剩下些金器和珍宝,数千家财仅余三成不到。

虽被朝廷任为祠部尚书,殷仲文已不被武陵王信任,想要讨好刘裕也不得其门而入。百官眼光雪亮,自不会有人再上门送钱送物,这让殷仲文颇为愤闷。

习惯了奢华生活,殷仲文依旧每日笙歌不断,京中传唱“春日游”,殷仲文遣人到秦淮河上学听,归家教与歌伎,今日散朝之后,殷仲文倚在锦榻之上,听歌伎逐一唱来。

殷仲文今年四十二岁,看上去仿如而立之年,面白如玉,容貌俊美,手指白晳细长,有如新笋,轻轻在榻沿上叩击相和。

半个多时辰,五种唱腔都唱罢,殷仲文捋须评道:“毕竟杨安玄在怡秋楼中写下此词,诸多唱法要以怡秋楼最佳。”

身旁侍妾笑道:“听闻这位弘农郡公是个多情郎,喜欢怡秋楼的杏娘。奴当年在秦淮河上见过杏娘,比奴大了六七岁,应是年老珠黄,真不知道杨刺史怎么会喜欢她。”

这是最近京中的笑谈,殷仲文笑道:“这位弘农郡公不到三十年纪,看上去英武轩昂,没想到他还有此好。哈哈哈哈。”

侍妾娇声道:“殷郎最喜风流文士,这位杨刺史被人称为词曲大家,《小窗幽句》亦是殷郎所爱,何不请他入府饮宴,也让奴看看这位闻名天下的名将。”

殷仲文被说动,自归京后一直不受重视,想要投靠刘裕都被拒绝,自己只得转而求其次与刘毅往来。杨安玄进京朝觐为家族提升品阶而来,若能与之交好,有刘毅和杨安玄两个助力在,刘裕亦要敬自己三分。

“发帖,五日后在府中宴请弘农郡公,遍请京中名流作陪。”殷仲文吩咐道:“愚要送给弘农郡公一个大大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