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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麻喇姑早年参与制定服饰礼仪,对这些很清楚,也很在乎,所以经常给十二讲,十二听了那么多,把宫里的见识了,宫外官员的服饰礼仪都没见过呢,自然想驻足观察仔细。

海棠就陪着他蹲在门前的台阶下一起看。

轿子从他们前面路过,四个轿夫,绿呢大轿,前后簇拥了不少穿衣锦绣的豪奴。轿子停到了明珠家的门口,十二阿哥说:“是三品汉官,住在城外,他的人带着锣,肯定是在外城敲锣让人回避。”

海棠没想到他观察的还挺细致的,就说:“既然看完了,咱们进去吧。”

十二摇摇头,“我说是三品官儿,可万一不是呢,姐姐,你打发人去问问呗,看看是不是三品官?”

这怎么问?隔壁是明珠的府邸,海棠是极力避免和这人扯上关系。

在海棠抓耳挠腮想法子的时候,抱残从王府门前的一座石狮子后面走出来:“是三品,此人是刑部的汉尚书徐乾学,他下轿子的时候奴才看到了。”

海棠:“是他?!”

十二睁大眼睛,他不敢问抱残守缺,一般人对抱残守缺的外貌都带着畏惧。十二趴在海棠的耳边问:“这么远,他看清楚啦?”

“肯定看清楚了,他说是三品就是三品,不会错的。走吧,我还没看过我的王府呢,一起去啊!”

隔壁徐钱乾学在明珠家的门房前面走来走去,心里的急的没法子。

别看明珠现在没以前那样权势滔天,对待大伙客气了很多,显得更加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但是对他还是能摆谱的,人家不说不见,也不说见,就晾着他。

而他这时候求上门肯定是自己没法把事儿处理干净,只能等着!

海棠这处宅子就是五进的大院子,里面没什么特别的,别说亭台楼阁了,这里面连个池塘都没用。以前的主人家里人很多,这里密密麻麻到处是房子,甚至在很多地方加盖了小房子当成库房或者是厨房,这些乱建的小房子到现在都没拆干净。

十四一边看一边嫌弃,说什么“这地方也太破了吧”“这屋子也太旧了吧”“这里也太小了吧”“这里怎么没几棵像样的树!”

前面十四说的那些海棠可以当他在胡言乱语,说起没树这件事,这里面真的没几棵树,到处光秃秃灰蒙蒙的。这里没树不假,能看到地砖缝隙里没处理干净的野草。

这里也就是地方大,位置好,除此没别的了!

就这条件,内务府已经把人手调拨足了,海棠的这一套班子如今都搬进来开始运转了。

所以今儿这里到处是人,厨房的,库房的,门房的,账房的,宫女嬷嬷太监一大堆。至于其他的奴仆海棠要自己填充,比如她的奶哥哥奶姐姐们扒拉进王府做管事。再收一些门人什么的给撑起门面,还有一些王府侍卫的名额没动,这是要自己安插心腹了,总之,该内务府配齐的人员人家给配齐了。

杜富贵跟着海棠说:“主子,这里必须要大修啊,这里的一些木头都被虫子给啃了,要换新的才行,各处填补不如造新,说起来,推到全部重建反而更省钱一些。”

“这道理我不是不知道,这不是没钱吗?”内务府对修缮海棠的王府是一种很微妙的态度,人家不上门也不问,如今因为过年,加上各处的事情多,王府的事儿没人提。既然没人提内务府在装死,就等着海棠开口,只要海棠开口,他们就想提一嘴盐池。

杜富贵立即说:“您别担心,钱不是事儿,最近有很多人想成为您的门人,这些人说了,您要是愿意收下他们,他们愿意把家产奉上!”

京城各个王府捞银子的小技巧海棠都知道,海棠这时候眯着眼睛很危险的看着杜富贵:“你不会是收了人家的银子吧。”

“不敢不敢!”

“你最好不敢,要是你敢收银子背着我做出点我不知道的事儿来,哼!”

杜富贵更小心了:“奴才是绝不敢的!”

海棠没再说别的,她的狠话放完了,要是有人背着他干点敛财弄权的事儿,她是绝不会饶了的。

海棠招呼着弟弟们出来,打算领着他们去金府去转一圈,就跟他们说这是雅尔江阿家的宅子,先去休息一番。那边要什么有什么,住着也舒服,海棠比较起来还是更喜欢住在那边。

她领着四个弟弟跟赶了四群羊一样,有到处乱冲乱撞的十四,有什么都想看看的十二,有走的慢的十一,有拦着十四乱跑又跟着乱跑的十三!

海棠是牵着十一的手,吆喝着十三十四,看着点十二别走丢了,带着一群人从明珠家大门前经过的时候看到胖胖的徐乾学在明珠家的门洞里急的转圈圈。

这马上过年了,来给明珠送礼的人很多,不止是官场上给明珠送孝敬,明珠家的亲戚也有很多,有那积极的现在就开始送礼走亲戚了,所以明珠家门口来来往往这些人,都看到徐乾学在明珠家的门洞里面站着呢。

对于徐乾学来说,这种被晾了很久的事儿已经算是折辱了,要是放在平日早就一甩袖子离开了,如今这不是没办法了来求人施以援手的吗,他也只能暗暗忍耐。

海棠就对这件事的走向更好奇了。

等到进了金府,四个小家伙吃了饭就开始犯困,去隔壁睡午觉了,海棠自己也很困,在不停打瞌睡的时候才等到了康熙。

海棠也不问他今儿去哪儿了,明明比人家先出门怎么就到的这么晚。就说:“儿臣和弟弟今儿玩过了,吃过了,就等您到了咱们一起回去呢。”

“行,等会一起回去。”

海棠等他坐上炕了凑过去说话:“今儿儿臣看到徐乾学了,以前不认识,还是抱残说那是徐乾学儿臣才留意。他在今日去见明珠,明珠晾着他呢。傅拉塔这么快就动手了?”

康熙听了挑了一下眉毛,跟海棠说:“你不是说你前几天还遇到郭琇了吗?郭琇那人用折子参倒的哪个不是大员?他给傅拉塔支招了。”

“什么招?”海棠的眼睛都亮了?

“徐乾学是不是有两个弟弟也在朝中为官?郭琇这一招叫敲山震虎,先发出消息要参徐的其中一个弟弟。他姓徐的有圣眷,难道他的两个弟弟也有?

这就跟今年打仗一个道理,噶尔丹为什么先去打你叔王,朕带着你和侍卫加起来不到一万人,他为什么不先来擒咱们?同理,你想想,他为什么不先去打你伯王?”

“自然是捏软柿子啊!攻击您,两支大军会迅速做出反应,他要面对的是咱们全部的兵力,那些大将怕您出事儿,自然是奋勇争先。

伯王哪儿是人多不好打,叔王是人少,而且叔王人也很菜,自然是先打他了。”

“用在这里也是这个意思,徐乾学这人不好参,但是他两个弟弟想参倒就容易的多了!而且他的两个弟弟也确实是一身的把柄,光从傅拉塔掌握的证据来看,肯定不是小罪,徐乾学的弟弟因此忧虑过盛,在家里惶恐不安呢,颇有些四面楚歌的效果。”徐乾学也因此现在开始慌了手脚了。

海棠一想,顿时明白了郭琇的心思。这些人哪个不聪明?但凡把心思用到正处多好,天天用在这算计人上!

就问:“郭琇最后想达到什么目的?”

“目前还不清楚。”康熙摇摇头:“这件事的后果慢慢等,我跟你说,看人斗心眼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不过还有一件有意思的事儿,朕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儿?”

康熙从炕上站起来,穿上鞋和海棠说:“看好了。”

他把脚踏踢开,下面有一块砖的颜色比其他的新,把装饰的腰刀拿出来,把刀片插进缝隙里撬起砖,下面是个机扣,像是把手。

海棠惊讶的眼珠子瞪的更圆了。

康熙说:“握着这玩意,向左转三下,再向右转两下,然后往上提,提一下就好。你看这面墙。”

这墙上挂了一副美人图,墙面缓缓的向外平移,露出了能容纳一人的密道。中间没有一丝声音,简直是寂静无声。

“哇啊!”

海棠惊呆了!“这对面是哪儿?”

“内务府南门。你这个身份万一将来你遇到麻烦了,要是晚上宫里各处落锁,就从这儿走。这条密道朕今儿走了一遍了,还行。就是两头的门要经常上油,要不然一旦开启就会响,就怕机扣生锈会卡着,要真是那样,到用的时候因为生锈开不了门那才是坏事儿了呢。

你也别想太多,这玩意未必能用的上,之所以让你看到,是告诉你有这一条路罢了。而且这玩意能通到宫里。此事你知我知,不可告诉其他人,记住了吗?”

海棠使劲点头,就差对天发誓了。

康熙说着走到美人图前面把墙面推平,跟海棠说:“进去要记得关门。”

海棠的心情很复杂,有种跃跃欲试想要走一遍的冲动,又有一种希望永远不踏入这条密道的期盼。

海棠的心情很复杂,一时半会平复不下来。

她过了一会才说:“儿臣不该让雅尔江阿住进来,今天也不该带弟弟们来。”

康熙拍拍她的小脑袋:“雅尔江阿知道轻重,不会住进来的,你弟弟们还小,日后不带就行了。你既然知道错了,日后也别再犯了。”

海棠赶紧点头,她反而觉得不开心了,这难道是成长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