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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到了慈宁宫,十六阿哥请安后就去后面小院子里看望生母王氏去了,留下弘晖和弘阳。

坐在炕上玩耍的百岁看到了弘晖立即爬起来让抱抱,弘晖抱着儿子去走廊下看鸟儿去了,独留弘阳在太后姐妹跟前。

玛颜珠对着弘阳上上下下看了几眼,就问太后:“这小阿哥长得真俊,我看一次爱一次,不知道您和皇上看上谁家的小格格了?”

太后这会很不想搭理她,就说:“大行皇帝刚去没两个月呢,他做孙子刚开始守孝,哪里考虑这种事。”

玛颜珠就说:“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孩子的大事儿私下里能商量,我倒是认识几个闺秀,个个都能配咱们小阿哥。”

弘阳听着越说越不像话,站起来说:“祖母,我和去大哥哄百岁去。”

玛颜珠一把扯着弘阳拉回来:“好孩子,你是从御前来的,庄王家的事儿你知道了吗?你舅舅看上谁了?”

弘阳说:“舅舅还在犹豫,说是过几日再说。”

“过几日啊?”

“大概是五六天,也可能是七八日,不好说,毕竟现在还没出新年呢,不用着急。”

太后看她扯着孙子心里生气,就说:“你去看看十七媳妇去,我瞧着她这几日小脸拉着似乎不高兴。我问也不说,我估摸着还是发愁子嗣。”

十七阿哥的嫡福晋就是玛颜珠的女儿,十七阿哥夫妻关系很好,就是没孩子,和十二阿哥一样,这两口子也是到处求医问药不曾断过。

玛颜珠听了赶紧起来,就说:“我过几日再来陪姐姐说话。”说完急匆匆地走了。

太后看着人出去立即把脸拉下来,跟身边的太监说:“吩咐宫门那边,别什么人都往我这里放。”说完让弘阳坐下,问道:“你和你舅舅忙什么呢?最近天气好,让他也出来走走,坐的时间长了不好。”

弘阳说:“我舅舅忙两件大事,火耗归公和摊丁入亩,我额娘和十三舅舅一起帮着办,今儿听说我额娘找见门下的人询问京畿附近的丁亩之事,过几日她就要巡视京畿。”

往年是康熙亲自巡视京畿,太后担心兄妹两个起矛盾,把心提到嗓子眼问道:“你舅舅不去巡视吗?按道理说他今年刚登基,正该巡视四方。”

弘阳摇头:“舅舅说了,额娘比六舅舅和十三舅舅的身体都好,这种来往奔波的事儿就交给了额娘,她和我大哥一起主持每年的木兰行围。我舅舅还说,要是您觉得热,让六舅舅或者十三舅舅送你们去热河,他不去。他的意思就是他不出京城。”

“他不出京城?京里热啊!他为什么不去热河?”

弘阳嘴角动了动,小声说:“舅舅说省钱!”

太后捂着心口歪在炕上,一脸难以理解:“去热河才花几个钱!”

这个问题弘阳也问了,他说:“舅舅说,他要是去了热河,蒙古人就去热河拜见他,到时候为了招待他们除了赏赐之外,衣食住行等都要花钱,因此他直接在京城等他们,这样少花一份钱。对了,他把理藩院招待银子从八十万砍到了八万。”

“八万?”八万够干嘛?

弘阳点头。

太后就觉得离谱,说道:“有些钱该花还是要花的啊!”她说完看孙儿似乎话没说完,问:“他还在别的地方省钱了?”

弘阳点头:“他要让内务府省着点花,他自己穿玛法留下的衣服,不打算给自己做衣服了。”

太后:“也不必俭省到这份上。”

以前没觉得这儿子有这些毛病,怎么现在各种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儿办出来了。

太后接着问:“那……他就省着过日子了,咱们呢?丫丫和百岁呢?”

“哦,咱们的饭菜衣服少了点。百岁和丫丫也是,不过秀楠姐姐的嫁妆很多,比姨妈们的嫁妆都多,孙儿看嫁妆单子了。”

太后说:“他也算没抠门到家,罢了,我一把年纪少吃几口少穿点日子就过去了,这事儿也别说是他的主意,就说是我的主意,传出去人家怎么说他?克扣老娘和媳妇?”

外面弘昼的头从帘子外钻进来,露着一个脑袋扒着门问:“克扣谁老娘媳妇?”

太后坐起来:“你进来,怎么能扒着门,没规矩!”

弘昼嘻嘻哈哈地跳进来,太后问:“这是打哪儿来的啊?”

弘昼说:“从五哥那边来的,刚在他的砚台里倒了一包沙子,怕他打我,找您避难来了。”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调皮。”

弘昼爬到炕上来回打滚,闹着说:“这事儿不是我的主意,是弘明的主意,他就在门外和大哥逗孩子呢,不信您叫来问啊。”

这话反而把太后说得眉开眼笑,他觉得十四已经废了,只要十四家的孩子不被皇帝嫌弃就好,因此就极力让十四家的孩子和其他几家多来往。

这时候大殿上崭新的座钟在整点发出“咚”一声报时,打滚的弘昼瞬间被吸引了。问道:“祖母,这是什么玩意?新表?”

太后说:“你总算是看见它了,这是前天你十一叔孝敬我的,说是这是新造的,让我先用着,看看走得准不准,看过的人都赞这玩意摆着气派。”

弘昼已经蹭到座钟前面各处乱摸了。

太后看到弘昼被座钟吸引了,就拉着弘阳问:“你跟着你舅舅额娘去寿皇殿给你玛法上香,遇到你十四叔了吗?”

“看您说的,我十四舅舅的孝心是不容置疑的,每次都遇到,每次去他都在玛法的梓宫旁上香焚纸,那边的侍卫都说他虔诚孝顺,除了睡觉吃饭,一直守着玛法的梓宫。”弘阳知道祖母想什么呢,就说:“悄悄地跟您说,要是十四舅舅不闹,四舅舅让他守满三年回来。”

太后松口气:“我就盼着这一日呢,你十四舅舅那个人我都没法说他!”想起来就让人恨得牙根疼。

这时候咣一声,座钟里面的摆锤掉了。

弘阳心想:这确实是作妖了啊!

论拆家,这弟弟和二哈有一拼啊!

此时海棠看着家里的小座钟跟十一的太监说:“回去告诉你主子,就说我收下了,谢谢他想着我。”

和太后那边的传统大座钟相比,海棠收到的这个就是精品了。才一尺高,精致木框贝母表盘,表盘上面镶嵌着飞天,表盘前面有层层叠叠的云朵,这些云朵能遮盖飞天神女,不同时间出现的飞天神女个数不一样,云朵外面是一层花瓣,一朵花是一刻钟,一片花瓣是三分之一刻。

飞天神女和花朵花瓣都是宝石镶嵌,云朵是贝母做的,随着机械运作各司其职,看得扎拉丰阿啧啧称奇。

莹莹不满足地说:“没祖母宫里的大。”

海棠鄙视女儿:“这你就不懂了,这玩意做大了容易,做小了难!”她高兴地说:“这东西日后就跟着我了,我在书房它就在书房,我回后院就抱回后院。”

莹莹不理解:“这又是何必啊!”

扎拉丰阿说:“你额娘这是为了用功啊!”

“啊?”

“她现在比以前用功多了,以前和现在比就是懒懒散散。”他和海棠商量:“格格,过几日您出门带着奴才去吧,奴才给您抱着这玩意,奴才自封一个‘奉钟力士’如何?”

莹莹笑得肚子疼。

海棠刚想和他斗几句嘴,外面来请扎拉丰阿,同时给海棠送来了丧报:庄亲王去世了。

虽然总是嘲笑堂叔是个水王,然而这种事还是要严肃认真一些,全家立即换了衣服去庄王府。

宗室内的大部分人来了,前院一片混乱,海棠他们一家去的时候老王爷的侄儿和侄孙们在抢前院的摆设,一群人围观。海棠觉着自己见多识广,还是被这场景震碎了三观。

扎拉丰阿带着她们母女挤到了五阿哥和十二阿哥身边,十二阿哥赶紧起来给姐姐让座位。

海棠问:“这是怎么回事?”

十二阿哥说:“皇兄没说谁能承袭爵位,也不知道该让谁做丧主,都争着做,都想这时候过一把王府主人的瘾,刚才撕孝衣的时候吵起来,然后就开始推搡,接着就是拉东西,要把王府给分了,这意思是自己占不到的便宜别人也别占。”

五阿哥说:“我出来管了,他们不服我管。还推了我一把,把我摔个屁墩,我半天没爬起来被一群老少爷们笑话。”说着低下头,显得很委屈。

欺负到五哥头上这还能忍?

莹莹刚想笑话五舅舅没点出息,结果看见额娘一撸袖子站起来了。一边走过去一边喊着:“都把东西放下,敢不放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