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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早上骑驴被围观时宋景辰还有点儿小别扭,这会儿早都想开了,一路同几人说笑着来到书院食堂。

食堂出乎宋景辰意料的大,估摸着能容纳上千人的大厅布置了简单的桌椅板凳,这会儿正是吃饭的点,人头攒动,锅碗瓢盆的撞击声与说话声此起彼伏,混合着饭菜香气,场面显得十分嘈杂。

许观道:“咱们去小厅吃。”

所谓小厅是用屏风围起来的大隔间,比外面要安静些,饭食也要更好。

几人进来时候,杨睿同冯仑等人也在,杨睿正在喝茶,瞅见宋景辰的一身装扮,差点儿没把嘴里的茶水一口喷出来,拿帕子压了压嘴角才算是没有失态。

前几日还贵里贵气高不可攀的,今儿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儿,这是要闹那出?

冯仑亦是摸不着头脑,他知道杨睿的癖好是喜欢作诗,喜欢作弄人。莫非这位景辰小少爷的癖好是喜欢扮猪吃老虎,喜欢反转打脸的快感?

问题是您这众星捧月的架势怎么看也低调不起来呀。

许观和孔恩装作没看见杨睿,谢旭装得更像,事实上杨睿亦讨厌在他用餐时有人不长眼上前讨近乎。

宋景辰扫了一眼杨睿那桌,同几人在斜对面桌旁坐下,宋景辰朝杨睿那桌抬了抬下巴,低声道:“他们那桌上的饭菜怎么看着如此不同?”

谢旭“嘘”了一声,小声解释道:“咱们书院里有杨睿专门的小厨房,厨子也是他们自家带来的,自然与我们不同。”

可以这么说,在南州他爹杨志就是老大,杨睿不亚于南州的太子爷。

小厅里供应的饭菜其实还可以,宋景辰幼时贪吃,现在反而没有那么多的口舌之欲,碰上喜欢的就多吃两口,不喜欢的就少吃两口,基本吃个八分饱,他就停筷子了。

中州赈灾那次,因为一种说不出来的执拗心理,非要跟灾民吃一样的东西才觉得自己心里能好受些,结果就是等回到京城,大肆补偿,一下子吃伤了。

从那以后,就再也不想体会那种吃撑了的感觉,也不再执拗,坦然面对这世间的参差,也坦诚面对自己,他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他只是一个凡夫俗子而已。

还是一个不喜欢吃苦的享受派。

几人吃完饭出来,许观回去午休,宋景辰几人已经睡了一上午毫无困意,在书院里溜溜达达转了几圈儿,便到了下午的上课时间。

今儿下午书院里要进行骑射大考,各阶段的学生都参加,只不过考核要求不同。

外舍的学生能独自骑上马跑两圈儿就算合格,内舍的学生除了骑马,对射箭也有要求,不过并非骑射,而是站在地面上能拉弓射中百步外的铜锣算合格。

上舍的学生要求更高,要考核对马匹的控制,还有马上开弓放箭的功夫。

大夏朝自建立以来饱受游牧民族的骚扰,历代君王皆重视骑射,骑射功夫好在科举,尤其是进士科中可以起加持的作用。

即便不好,也必须要合格才有资格参加进士科的考试,因此书院还是相当重视。

全院学生无故不得不参加,宋景辰虽然刚刚转学过来第一天,也必须要参加。

想到宋景辰早上骑驴过来的,许观悄悄问宋景辰练习过骑射没有,宋景辰说练过一点,许观道:“练过就比没练过强。”

宋景辰说:“是的。”

许观又道:“你今天怎么骑了驴过来,还穿成这般模样。”

宋景辰心说你终于憋不住要问了,笑了笑道:“我家里人想我低调一点。”

“啊这……”

许观心说布政使大人似乎有点儿适得其反了。

宋景辰又道:“他们不了解咱们书院的情况,以为是在凉州呢,我这当了一天显眼包,万众瞩目的,感觉还不赖。”

旁边谢旭就乐,打趣道:“景辰,那你明天怎么办?”

宋景辰理所当然:“明天啊,明天你们就看习惯了啊。”

一句话逗得谢旭咯咯直乐,宋景辰敲了一下他头,谢旭不乐了。

不远处杨睿眯眼瞧着对面儿,不冷不热地对旁边冯仑道:“你这小表弟同布政使家的小少爷挺聊得来呀。”

冯仑知道杨睿这是怀疑他两头下注,忙解释道:“您也知道,我这表弟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玩意儿,若非母亲逼我,我是真不想把这么个蠢货放在身边坏我事。

我想着这小子留在那小少爷身边也许不是什么坏事,公子若不喜欢,我给他转个班离那小少爷远些就是。”

杨睿目光闪了闪,道:“这倒不必了,让他跟着吧。”

冯仑点头应是。

杨睿眼中闪着幽幽的光,沉沉道:“布政使宋文远不是个好摆布的,好在他还有这么一个爱若珍宝的独子,甭管用什么办法,我都必须要把他控制在手里。”

“你去查他都有什么癖好,不管吃喝玩乐,凡他喜欢的都给我调查的清清楚楚。”

冯仑听得心惊肉跳,斟酌道:“公子,他是软肋不假,可软肋亦是逆鳞,我们……”

杨睿冷冷打断他,“我自有分寸,用不着你提醒。”

冯仑只得闭口不言。

杨睿抬手解开自己披风脖颈间的系带,冯仑忙上前道:“公子,外面不比舍内,小心着凉,您还是穿着好些。”

杨睿轻笑一声,柔谲的眸子里暗光浮动,闪着阴鸷,他道:“你去,把我的披风送到对面,天气寒凉,可不能把这金尊玉贵的小少爷给冻着了。”

杨睿尾音带着莫名的意味,嘴角微乎其微地勾起向上的弧度。

夹缝中做人的冯仑无比头疼,两边他都得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