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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的是赵鸿煊通过那日与宋景辰一番畅谈,毫不怀疑宋景辰的吸金能力,谁都有可能贪,宋三郎有这么个摇钱树儿子,他还真没必要贪。

众人再想到之前宋景辰的种种炫富之举,现下想来,这全都是针对施国公精心布下的饵呀。

目的就是要逼着施国公自己提出查贪腐,再顺理成章去查施国公本人,届时宋文远若真无问题,有问题的就是施国公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没有逼得施国公查贪腐,宋景辰也赢麻了,不仅替皇帝出了口气赢得君心,更是巧妙向皇帝证明了他们宋家的清白,他们宋家人不怕查!

想通这些关窍,众人只觉细思极恐,再不能用看待黄毛小儿的目光看待景辰,这小狐狸完全不逊色于他爹他哥。

恢复理智的施国公自然也不傻,后背惊出一身冷汗来,刚才他差点挖个坑自己把自己埋了。

龙椅上的赵鸿煊惊艳景辰才智之余,不免眸中闪过一丝遗憾,若是刚才施国公自己先提出查宋文远,那么反过来连他的人一起查,他亦无话可说。

话是你自己提出来的,没道理只能查人家不能查你的人。

可如今是宋家人提出来都要查,施国公与杨志便有的是借口推脱。

赵鸿煊能怎么办?

他只能是息事宁人和稀泥。

施国公自知理亏,也只好大度表示自己不与小辈计较,捏着鼻子认下宋景辰的嚣张。

宋景辰也没指着就真能拿下施国公,就算皇帝真要查施国公,施国公有里有兵他怕什么?

他现在有所顾忌,无非是他不想在无把握之时与赵鸿煊翻脸。

宋景辰的目的是要做给满朝文武看,他们宋家不惧怕施国公,施国公也并非不可战胜。

酒宴还在继续,众人的心思却各有不同……

亥时的更鼓敲过,宫宴散去,皇宫东南角的朱漆大门缓缓洞开,参宴众臣鱼贯而出,三三两两看似走得随意,实则内有玄机,保皇派、保施派还有中立派之间泾渭分明。

施国公父子同杨志、杨睿父子走在前面,并排不远处则是赵敬渊为首的宋景茂、宋景辰,以及张璟吴正等人。

施国公脚步顿了顿,侧首扫过宋景辰,阴沉沉的浑浊老眼中闪着阴寒,他皮笑肉不笑道:“出生牛犊不怕虎,今日老夫算是见识了。”

“国公爷谬赞。”宋景茂淡淡一笑,回头朝弟弟道:“景辰,今日之事你可得了教训?若非国公大人宰相肚里能撑船,可有你的好果子吃?”

宋景辰瘪瘪嘴巴,嘟囔道:“哥哥,国公爷又非那等倚老卖老之人,他老人家还能真与我置气不成?”

说完,宋景辰眨着无辜的漂亮眼睛看向施国公,“国公冤枉我爹,景辰当时在气头上,国公您不会真生景辰的气了吧?”

施国公被噎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与宋景辰作口舌之争吧,他落了下乘;不争吧,他也落了下乘;最关键这小子伶牙俐齿,他还真不一定吵得过。

施国公死死盯住宋景辰,双眼喷火,撕了对方的心都有了。

施国公位高权重,常年积威,寻常人在他的威压之下很难不恐惧,宋景辰却理都不理施国公的脸色变幻强压怒火,他自顾自拉着宋景茂的袖子道:

“大哥我饿了,刚才宴会上光顾着同施国公吵架,我饭都没顾得上吃,又累又饿的,哥哥陪我去吃点东西。”

他这般孩子气的撒娇模样,配上婴儿肥的俊俏小脸,哪还有半分宴会上的咄咄逼人,让人更觉施国公倚老卖老欺负小孩了。

只不过这孩子也实在毒舌,什么叫你光顾着同施国公吵架又累又饿的,合着还累着您,委屈着您了呗。

话又说回来,人家骂完施国公还能全身而退,确实也挺劳心劳神,说累也可以理解。

赵敬渊遮住抽动的嘴角,张璟同吴正努力憋笑,主要是笑出来太不给施国公面子,人家景辰惹得起施国公,他们此时还是少火上浇油为妙。

宋景茂朝几人拱手笑道:“王爷、张大人、吴大人,不如一道去上善楼小酌几杯,景辰叫人酿了一种新酒,神仙醉比之不及。”

张璟同吴正都好酒,一听说神仙醉都比之不及的好酒,瞬间来了精神,哈哈笑道:“可。”

赵敬渊道:“本王今日有些乏累就不去了,改日再与诸位畅饮。”

几人都是明白人,知道赵敬渊手握兵权,皇帝提防他,不喜他与众臣交往过深,同他拱手道别。

宋景辰道:“这酒是我昨儿才捣鼓出来的,现下还是半成品,等我改进好了,再找人给你送去。”

吴正一听这话胡子顿时翘起来,“景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合着你给殿下喝成品,给我们俩喝半成品?”

宋景辰点头道:“是啊,我宴安师傅他们喝得也是半成品,没有你们这帮老酒鬼提意见,我哪里知道如何改进?”

吴正:“……”

竟然无言以对,这是夸他们呢,还是夸他们的呢?

宋景辰送赵敬渊上马车,赵敬渊看着他,不无担心道:“景辰,你今日这般实在是太冒险也太着急了,虽你占了口舌之利,施国公此人极为记仇,他必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

宋景辰点头道,“敬渊,你所说我都知晓,可这却正是我求之不得。”

赵敬渊拧眉,“这又是为何?”

宋景辰冷冷地轻笑一声,凤眸微敛,“敬渊,王府同宋家是拦在施家面前最大的两只拦路虎,你这边他一时奈何不得,那么你猜杨志放弃南州府回来京城是来做摆设的么?

他必然要先拿我哥哥开刀,没有我哥哥在京城做内援,我爹远在南州山高皇帝远,解决起来岂不是更容易?

我只是这盘棋中无关紧要的小卒,但谁说小卒就不能顶车杀帅。”

赵敬渊闻言不由伸手用力抓住景辰手腕,“可是小卒亦是炮灰,有进无退!”

宋景辰:“敬渊,我还有的选吗?陛下就是要我们宋家来做这马前卒,你来压后阵。

若我能牵制住施国公的注意力,我大哥同我爹爹还有你便能施展开手脚对付施国公,我们的胜算便会更大一些。

“景辰我不管皇帝如何想,我定不会让你有事。”

“你我什么关系,就不用说这些了,你且瞧着吧,买下施楼只是第一步,你看我怎么把那老匹夫气得上蹿下跳,让他无暇顾忌其他。”

“那你定要把握好分寸,你看不出来吗?关键时刻皇帝靠不住。”

宋景辰点头,目送赵敬渊上了马车。

是夜,张璟同吴正两个喝得酩酊大醉,景辰酿的酒实在太香了。

就连一向克制的宋景茂都不由得贪杯,有了些醉意,他道:“辰哥儿,有了这酒压阵,上善楼便不愁了。”

宋景辰却摇头道:“大哥,这酒我不是酿来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