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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他真需要你帮助时,你可以拉他一把,但适可而止。

儿子你得知道,亲密无间只适合孩童与夫妻之间,长大了要学会保持距离和分寸,朋友之间最好的关系不该是互相依赖,当是彼此轻松自在。”

“……爹,我都知道,可是我……”景辰默然。

宋三郎:“爹知道你没办法看着赵敬渊被皇帝杀头,但你能劝皇帝放过他,还是能劝他放下兵权回头是岸?

倘若都不能,那此事便不是你的事,爹允许你给赵敬渊收尸,但绝不准你替他挡刀!

你长大了,你若非要这般做,爹自然拦不住你,可你得知道,你为兄弟两肋插刀,就是在□□爹两刀。

当然,赵敬渊若豁得出去先为我儿挨两刀,爹的命随他拿去!”

宋景辰的眼圈儿红了。

宋三郎起身,无声地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若是以往,景辰就会拉住他爹的胳膊,顺势把小脸儿贴上去,就如同他幼时一般,然后父亲就会轻抚着他的头顶,各种安慰。

但“定亲”这件事,就像在他脑子里按下了一个开关,他猛然间就意识到自己长大了,开始真真正正把自己当一个男人看,而非孩子。

他再也无法做出那等唧唧歪歪撒娇卖萌的举动,不要说做,他想想都会觉得没眼看,无法理解自己当初怎么就一点不知道羞臊。

甚至都没有人告诉他这样做不对,爹娘没有,哥哥们没有,至于身边的那些“狐朋狗友”私底下不定怎么笑话他呢。

宋景辰不知道他的“娇气”是会让人觉得他本该如此,与生俱来,命里天然带的娇贵。

就如没有人会抱怨姚黄魏紫娇气难养,因为它们是那样的美丽夺目,难伺候不是应该的么。

宋三郎见儿子竟然没有像以往那般求安慰,一时还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心说莫非自己说得太重了些?

怔愣间,景辰亦随着他站起来,哑声道:“爹的教诲,景辰记住了。另外……”

“另外怎么了?”宋三郎微微挑眉。

“另外爹的命比儿子贵重,谁敢拿去,儿子就宰了他,谁都不行!”

撂下“狠话”,宋景辰一溜烟跑了。

以前这种话他可是张口就来,现下说出来,你爷头的,可太难为情了,显得他好肉麻。

受不了!

但自家老爹偏偏就吃这一套。

景辰的衣角从三郎身边“唰”一下飘过,可见这小子跑得有多快。

宋三郎站在原地看着儿子跑远,默默地摸了摸鼻尖,一本正经的脸上,笑意绷不住。

正这时,秀娘一脚踏进屋来,边往屋走,边抱怨:“这孩子,成天冒冒失失的,差点儿把我撞倒,这得亏是他娘年轻反应快……”

正絮叨着,秀娘一抬眼,瞅见三郎脸上满是欢喜的,好奇道:“三郎,你自个儿跟这儿傻乐什么呢?”

“没什么。”宋三郎收敛脸上的表情,问秀娘:“不是去吃喜宴了么,这般早就结束了?”

“别提了,本来是去给我那表侄撑场面,结果去了被一帮穷亲戚包围了,全都拜托我给在咱们儿子的上善楼找份工。”

宋三郎“哦”了一声,对此并不奇怪,儿子大方,年底时候他那上善楼发什么年终奖,连楼里的跑堂伙计都有银子拿。

京城里都在说上善楼的厨子一年赚的工钱比朝廷官员的俸禄还要高,如今全京城的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往儿子那上善楼里跑。

秀娘道:“我也是从穷日子里过来的,不是说不想帮一把。

只是景辰楼里那些伙计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楼里的客人非富即贵,没点眼色哪能行?

我想介绍他们去南城挖河也好,修路也好,虽然卖点力气,但景辰给的工钱不少,好好做也能够吃够喝,若是节省还能攒下一点。

好家伙,我一片好心好意被人当成驴肝肺不说,还被人家说我现在攀上枝头当凤凰了,瞧不起他们这帮穷亲戚。

我的老天爷,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我许秀娘没攀上枝头的时候,也没吃他们家一粒口粮吧,如今我攀上高枝儿跟他们有关系么?

气死我了!”

秀娘忿忿不平的抱怨。

“你啊,要么就别把人家当回事儿,说什么由着他们去;要么就得让人家把你当回事儿,该端着就端着。”

“我这不是担心人家说我攀上高枝儿就忘本么,结果没想到还是一样被人说。”

“无需理会就是了。”

“你倒是想得开。”

“呵呵。”宋三郎轻笑了一声,想不开又能怎样,总要尊重事实并接受事实,甚至还得积极主动的替人家张罗。

他还不愿意接受儿子这么快就长大,这么快就要成立自己的小家呢,从当爹到当爷是那么简单的事么?

从软软的一小团,脑袋都要被他托着才能撑起来,到如今蹿到个子只比他低一点点,他付出了多少精力心血和感情,如今孩子很快就要成立自己的小家,也就意味着在某种程度上与他们现在的家剥离。

若说心里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但是再怎么失落,也只能是装作若无其事自己难受自己去调解,不能让儿子看出分毫。

孩子的幸福才是为人父母最大的幸福。

他所求的不正是这个吗?

父母之爱或许是世上唯一不求回报的爱。

景辰不知道他家爹还有如此多愁善感的时候,在他眼里,他爹永远都是淡定自若的,是绝对理智的那种男人。

他认为真正成熟的男人就该是他爹这样,他亦当学着父亲那样处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