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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初:等晚上我问他吧,这会儿跟他小伙伴玩着呢

老杜给他回了个中老年ok。

放下手机,江初冲着屏幕点一会儿,大奔方子不来组队,游戏打着也没劲。

退出去胡乱摁了好几下浏览器,江初叹了口气,别人烤肉吃串儿跟朋友聊天儿,他还是开软件赶活儿吧。

自己的公司自己心疼,放不放假都一个意思。

活儿这东西,要么不干,一干进去了也挺难自拔。

今儿手顺,江初听着音乐一直在电脑里扎了好几个钟头,听见有人在敲门的时候,他屁股都有点儿麻了。

“没锁,直接开。”江初看一眼时间,零点十五,外面客厅电视声都没了。

覃最推门进来,看着他问:“还不睡?”

“这就歇了。”江初存档关机,“你朋友呢?”

“让他去睡了。”覃最说了句,转身出了书房。

江初洗漱完回房间,发现自己傍晚扔去覃最床上的枕头和毛毯,又都扔回他这儿了。

什么意思?

江初猛地一愣。

一张床不过瘾,还非得挤一个被窝怎么着?

这他妈梁小佳要是个女孩儿,明天早上就把人弄怀孕了!

扯淡呢!

覃最和梁小佳叠在一块儿的脏画面又开始在脑子里要沸腾,江初正冲着毛毯皱眉,身后又传来脚步声。

他回过头,覃最站在卧室门外叩叩他的门框,轻声说:“我在你这儿睡一夜?”

江初觉得自己真的太像个操碎了心的爹,听了覃最这话,他大脑都还没彻底转过来每一个字儿,嘴角就自发自觉地开始往两边扬。

“怎么?”他随口逗覃最,“昨天跟我睡一夜上瘾了?”

覃最的目光一顿,盯着他的脸。

江初说完这话也觉得这话不对,跟他是个鸭子似的。

不过他确实是一瞬间放下了心,脑子里污七八糟的想像直接消了个干干净净。

“睡觉”这个问题,其实从接到梁小佳那一刻起,覃最也在挺头疼地琢磨。

梁小佳一开始说去旅社,他也是这个倾向。

因为不想麻烦江初。

他能感觉出来平时江初挺忙的,好不容易放个假跟朋友出去玩,又因为自己提前回来了。

没人喜欢原本计划好的日程突然出现意外,江初开车往火车站去的路上,虽然什么也没说没表现,覃最却很难不感到心情复杂。

他有种事情都赶到了一块儿的烦躁感。

最根源的烦躁并不是梁小佳的突然出现,也不是梁小佳对他的偏执和不听话。

梁小佳跟他认识得太久了,从初中到现在,梁小佳总挨他爸的打,人又瘦又倔,他潜意识里就一直把梁小佳当个小弟。

就算梁小佳发现覃最对女生没兴趣以后开始不听话,让他无奈也好烦躁也好,覃最都知道自己能把控住他。

但是江初不一样。

从农家乐去火车站的路上,覃最皱着眉一直在想的是,江初昨天听到了他跟梁小佳的电话,今天梁小佳就冒冒失失地来了。

虽然江初什么都没说,没表现,但他能感觉到,江初在怀疑。

是比昨天晚上问他“你是什么”时,更深、更露骨的疑惑。

人的疑惑向来都不是结果,而是种子。

一旦在心里种下了,那么任何一点异动都将成为助长作证的大风,最终将一粒种子,呼啸着拉拔成一株盘根错节的参天大树。

他会猜些什么?

他会真的猜到么?

覃最心里的种子也在控制不住地破土冲撞。

如果江初猜到了他的性取向,知道了他其实对同性更有,会觉得恶心么?

还会像现在这样,亲密又自然地跟他相处么?

带梁小佳去旅社开房间的时候,覃最脑子里一直转着的是这些问题。

梁小佳专门坐了一夜的车来找他,他肯定不可能扔梁小佳异地他乡地自己住。

但想到身后的江初在打量他们,而且可能已经触碰到了真相边缘,覃最就觉得心头一团乱麻。

所以当旅社的选项被江初直接否了,让他在酒店和回家之间二选一时,覃最虽然真的不想麻烦江初,还是选择带梁小佳去江初那儿。

实话说,他甚至觉得松了口气。

回家至少显得坦荡一些,两个人都晾在江初眼皮子底下,也能避免江初把他跟梁小佳想成那种关系。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回到家里,江初对他的态度还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比如平时都会很自然跟他一块儿喝的水,江初今天却收回了手。

三个人一块儿在客厅聊天时,江初坐在单人沙发上,说笑都是挺敷衍心不在焉的模样。

晚上吃了饭回来,更是直接把自己往书房一关,不跟他们待在一个空间了。

梁小佳晚上跟覃最说了不少的话,说学校说以前同学,说邻居说他爸妈,覃最耳朵里听着,嘴上也应着,就是忍不住老想往书房关着的门上看。

忍不住想江初怎么了,想江初在想什么。

“你跟初哥平时也这样么?”一直快到十二点了,江初还没从书房出来,梁小佳打了个呵欠,轻声问了覃最这么个问题。

覃最突然愣了愣。

没错,平时他跟江初都在家的时候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一块儿吃个饭或者看看电视,其他时间就各干各的,从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嗯。”他又扫了眼书房门口,“他挺忙的。”

梁小佳跟着看了眼,点了下头,又问:“那我晚上睡你房间?”

这是梁小佳第二次问他的房间了,覃最知道他想说的并不只是房间。

他是想确定自己晚上会不会跟他一块儿睡。

如果在那件事以前,覃最自然会跟梁小佳睡一张床,一块儿长大的哥俩儿,他对梁小佳没什么好避讳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你睡,我去江初房间。”他对梁小佳说。

其实覃最觉得自己最该去睡沙发,但那样“躲避”的意图就太明显了,江初更得怀疑。

不如索性去找江初凑合一宿,万一问起来,也好说梁小佳习惯自己一个人睡。

而梁小佳听见这个回答,眼神儿里立马闪过肉眼可见的失望。

覃最去给他收拾床,把江初专门扔过来的枕头和毯子拿回去,梁小佳站在门口拦了他一下,压着声音说:“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小最哥。”

“你想做什么也不可能成功,一个手指头就把你摁那儿了。”覃最笑笑,看一眼梁小佳攥着他胳膊的手。

梁小佳盯着他看了会儿,慢慢把手松开,却没挪开,依然挡在门口一脸不高兴。

覃最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把梁小佳拉进来,朝床沿指了一下:“坐着。”

梁小佳在床上坐好,覃最关上房门看他,说:“你是不是决定以后都要跟我对着干了?”

梁小佳抠抠手,没说话。

“不打算听我话了?”覃最又说。

梁小佳耷拉着睫毛垂着脑袋,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不情不愿的“没有”。

“没有。”覃最重复一遍,往后靠在桌沿上,“那你现在是干什么呢?你突然跑过来我也没说你,我昨天跟你说的话你又忘了?”

“还是你真想这一面过后,咱俩就不用再联系了。”这句话的语气有点儿重,覃最没有表情,也不是个疑问句。

“我……”梁小佳张张嘴,终于抬头了,有些难堪地说:“我也想管住自己,我就是想见着你,想跟你说话,想跟你待在一块儿,每天不能跟你一块儿上学我都难受,我也不想想些有的没的,那我不是控制不了么?”

真的是控制不了。

梁小佳这话说得很委屈,他觉得覃最根本不知道他也很难受。

在他和覃最出生的地方,“同性恋”三个字几乎就是不存在的物种。

但凡能控制住,他也不想自己是个对自己朋友有感情的变态、一个怪物。

房间里一时间灌满了沉默,梁小佳憋着劲儿说完那一嘟噜话,又闷着头抠手。

覃最现在连睡一张床都要防着他了,他想想就特别不得劲儿。

偷偷扫了覃最一眼,覃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面无表情的不说话。

隔了一会儿,覃最才又喊了一声:“小佳。”

梁小佳听他语气缓和了,立马又有点儿期待地抬眼看他。

结果覃最毫无起伏地对他说:“你对我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是把我当成习惯了,习惯做什么都跟我一块儿,被打了难受了都来跟我说。”覃最直直望着梁小佳的眼睛,“碰巧你知道了我的取向,所以你也把自己代入进去。”

“不是。”梁小佳立马反驳。

他很少这么坚决地否定覃最,这么些年跟覃最一块儿处下来,梁小佳已经习惯覃最说什么都对了,但这个问题他否认地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