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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间里已经坐了五个老同学,有的人李轻鹞这几年见过一两次,有的人也是七年没见。大家都已经是成熟的社会人,很快寒暄起来。

有人听说李轻鹞现在是刑警,大吃一惊。因为当年她考上湘大数学系,大家都知道。后来家里出事又复读,她和家人却没对旁人说起。不过李轻鹞从容笑着带过,又开了两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大家倒是觉得李轻鹞变化很大,不像中学时那么傲了。

骆怀铮走进来时,一桌人不约而同静下来。马君鸿跟在骆怀铮后面,他向来擅长搞气氛,把骆怀铮肩膀一勾,说:“怎么,班长进来,都不认得了?”

众人都笑,说怎么会,还有人回忆说骆怀铮那时候就是校草,现在更成熟更帅了,气氛一下子活起来。

高中,往往是一个人求学生涯中,最难忘的经历。初中我们还太小,大学我们一只脚已经踏进社会。只有高中,刚刚好,世界观初成,却又不沾染半点社会气息。每个人都是纯真的,每个人也是独立的。很多人交到这辈子最好的朋友,都在高中。但是,那也是我们这辈子最苦的三年,眨眼它就远去了,再也无法追回。

因此高中同学聚会,总是颇多感慨。大家叫着昔日外号,问着近况,每个人眼里都泛着柔软如水的温情。问到骆怀铮时,他笑了笑,说:“我在里头自考了计算机文凭,出狱后监狱长帮忙,介绍了几个活儿。现在开了家小公司,糊口罢了。”

众人一静之后,有人真心地夸班长就是班长,无论何时都自强不息,今后不会比谁差。也有人想起他身上背过的罪名,眼睛里飞快闪过不屑。毕竟,当年学校最灿烂的凤凰,一朝跌落肮脏泥潭,早已不是人人需要仰望的存在。甚至,谁都可以路过踩上一脚,再骂上几句。

而李轻鹞是个旁观者,将骆怀铮的平静谦卑,还有众人的各色神情,尽收眼底。她只是端起茶,慢慢喝着。她原以为自己今天会愤怒,会痛苦,会摇着骆怀铮的肩膀质问他为什么会被判有罪。

可原来时至今日,那一切于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她甚至走神想起了陈浦,他走的时候叮嘱了一句什么来着,当时她注意力不集中,想不起来了。她今天抛弃了这管家婆来同学聚会,他还老老实实给她送来,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受到冷遇,明天又给她甩脸色呢?甩了也没关系,反正她随便哄两句,他就会好。

菜上齐了,马君鸿提杯:“来,咱们一起敬我铮哥一杯,欢迎班长回来。”

这时有人敲了敲包厢门,推门走进来,婉转如黄莺的嗓音传来:“我是不是来晚了呀?马君鸿,给我添个座位吧。”

她穿了一条深紫色缀着珠片的紧身长裙,一件白色纱织外搭,完美、饱满、婀娜的身体曲线,毫不掩饰地撞进所有人眼睛里。露在外面的胳膊和小腿,白得像发光的雪。她有着一头柔软的波浪长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再不像中学时总是留着厚厚的刘海戴着眼镜。那张脸精致清雅,整个人娇美天成。你只要望一眼,心头就会怦然一跳。

她和高中时相比,变化实在太大,但五官轮廓没变,有人惊呼出声:“向思翎!”

也有人听说过当年的内幕,神色变幻,目光在骆怀铮、李轻鹞和向思翎三人间来回打转,嘀咕道:“她怎么来了!”

骆怀铮从始至终没有回头看向思翎,眼睛盯着面前的杯子。李轻鹞则冷冷地望着她。马君鸿的脸色早已沉下来,说:“向思翎,你来干什么?”

向思翎娉娉婷婷走过来,像是看不见这一桌人的神态各异,她笑着说:“你在群里发了高中同学聚会,我怎么就不能来了,难道我不是高中同学?”她单手扶着马君鸿椅背,很低地说了句话。大家都没听到她说什么,却见马君鸿咬了咬唇,说:“行,你坐,服务员,加把椅子。”他转头又对骆怀铮说了句什么,但是骆怀铮没什么反应。

向思翎在两个同学间坐下,一抬头,正对上李轻鹞的眼神。李轻鹞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一点笑容都没有。向思翎却冲她嫣然一笑,仿佛全无芥蒂。

不过,这一桌有几个同学,不知道当年的事,因为当时案件是不公开调查和审判的;还有同学一心想要打圆场,毕竟都过去了不是,将来大家都在湘城,谁能帮上谁,谁能求上谁还说不准呢。于是桌上的气氛,渐渐热起来。

向思翎竟也是个交际场上的老手,几句话下去,引得大家大笑,谈性大起。她和高中时那个沉默寡言的木头美人,判若两人。有她在,酒桌上的气氛越来越热闹。甚至连马君鸿都被她逗笑了几次。

只有骆怀铮和李轻鹞,全程没笑,也没有搭过向思翎的腔。

后来又聊到谈恋爱的话题,有人英年早婚,有人正处热恋,还有人打着光棍。问到骆怀铮时,他还是那么谦卑温和地笑着说:“我单身。”并不多言。他坐了五年牢,出来才两年,大家也不好跟他多聊这个话题,于是跳过。

到了李轻鹞,她本想如实说单身,也不知怎的心思一动,笑着说:“我有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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