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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招募的新卒里有人起哄,嬉笑怒骂,不过多是在嘲笑宣武军的那帮人。

宣武军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僵在了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今日已经起了冲突,还死了两个人,若就这么回去,绝对没好果子吃。不一定会死,因为被大通马行所杀两人是普通军士,不是军校,还谈不上拔队斩,但受责罚是肯定的。

但打吧,对方有马有甲,经验丰富,箭术精绝,一看就是老卒了。这边只有一百多人,除了寥寥几人有马之外,大部分都是步卒。在这平坦无垠的旷野上,怎么打?怕是全死光了,也拉不了对面多少人垫背。

好好的募兵,怎么就抢到一块还动起手来了呢?仔细想想,最初似乎是因为口角,但定难军的人脾气也太暴了吧,全是亡命之徒!

“走不走?”刘三斗深吸一口气,将骑弓放下,从马腹下取出长槊,问道。

五十骑从他身后离开,远远兜了一圈,在宣武军斜后方百步外停下,也都抽出了骑枪、马槊,冷冷看着他们。

“走!”带队的军校脸色苍白,不知道是害怕大通马行的骑卒,还是害怕回去受责罚。

他手下的军士们垂头丧气,四散开来,准备带着新募的士卒走人。

“滚吧!”

“老子不跟你走了!”

“咱们投灵武郡王去吧。”

“定难军这么能打,跟着他们小命得保。”

“是极。去了宣武军,若是一场大败,脑袋多半成了他人之功,俺不去了。”

没成想,他们在渑池、新安两县募的八百新卒不想走了,纷纷鼓噪要去定难军。

军校脸一黑,抽出横刀,宣武军士们也拿出器械,大声呼喝,看样子马上就要斩几个人立威。

“冲!”刘三斗策马上前,直入宣武军士人丛中,一槊捅入了军校的胸口。

那人眼中满是痛苦、懊悔的神色,显然没想到大通马行的人敢直接动手。

马蹄声骤然响起。

趁着宣武军士较为分散,一百五十骑从正前方、侧后方两相夹冲,一下子就撂倒了数十人。

随后,他们又兜到远处,抽出骑弓便射,又是一片惨叫。

射完箭,复冲,宣武军士们顿时支持不住,四散而逃。

两方千余新卒看得目瞪口呆。

“会办,今日之事……”有人靠了过来,忧虑道。

说实话,在招募、护送民户的过程中,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但以往杀的多是山匪乱兵,这次杀的可是正儿八经的镇兵,而且还一杀就是数十。此时若是提马去追,正在逃走的百人也活不下来。

“大帅早就有令,募兵、募民时可便宜行事。”刘三斗说道:“规矩如此,某也是照章办事,勿忧。上次卢氏县那十几个县镇兵,屡次索贿,不也被宰了么?出来办事,尤其是这战乱之地,就得做好杀人和被杀的准备。”

说罢,刘三斗又策马到新募的士卒面前,看着他们乱哄哄的样子,道:“尔等还不收拾东西跟我们走?朱温残暴,今日死了这么多人,定然要报复。尔等最好带上家人也一起走,向西进入陕州,北渡河入河中,然后西渡绥州,便到定难军的地盘了。一点不远,还没去淄青或淮南远。”

刘三斗这话倒也不假。河南府西面便是陕虢镇,与河中镇隔河相望。到了河中后再西渡黄河,便可至绥州,这是他们常走的一条路线。

另外一条路线便是经陕虢入关中,然后北上鄜坊,去夏州,距离稍远一些。

到绥州这条路线,还真没有从洛阳到淄青或淮南远。只不过刘三斗话没有讲清楚,没告诉他们最终的目的地其实不是绥州,而是别的地方罢了。

人都到绥州了,还能跑?老老实实给邵大帅扛枪、种地吧,以后说不定还会庆幸感激呢。

大通马行之前核算过,一户人从河阳出发到夏绥,路上大概要消耗七斛粮,还可以承受。

等到了绥州后,如果乘船逆流而上,成本其实很低的——当然现在没船给他们坐,都去运输军资了。

定难诸州,汉民人口太少了。而河南又这么乱,此时秦宗权更是到了河南府隔壁的郑州,打算围攻朱温,周边诸县人心惶惶,正是捞人的大好时机。

不出意外的话,灵州今岁大稔,定难军有点余力接纳更多的移民了。不过大帅在收复河陇失地,应该也有斩获了。招募的军士家人多半还是安置在灵州,但普通民户就未必了,有可能会往河渭之地安置一些。

只可惜,民户还是少了点。这年月,听闻你来募兵,大伙都愿意跟你走,但募民屯垦,就没那么积极了。河南不缺地,缺的是安定的环境,要不是秦宗权还在四处折腾,多半一个人都不愿意走。

也不知道这厮还能蹦跶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