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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以晴见陈撰打完电话回来,喜气洋洋替他斟酒,“怎么打电话时候黑着脸啊。客户电话?”

“是我妈,聊着聊着催婚了又。”

保代考试压线通过,她这回心情大好,有了扯淡的心思:“哟,那你可得坚守住了,好事可用不着人催,恋爱可以谈谈,结婚可一定小心了。”

陈撰闻言扬了眉毛,“不结婚的恋爱,有人愿意跟我谈?”

“多了去了。”盛以晴一脸理所应当:“这年头哪几个人真想结婚啊。”

“你别说。”陈撰认真看她,“我的人生理想就是一个人,一居室,孤独终老。”

“为啥?”盛以晴半开玩笑:“原生家庭不幸?”

陈撰“嗤”了一声,“不,只是我不喜欢和人接触。”

“了解,不过孤独终老我不行,我和我闺蜜说好了,就年轻的时候我和她各自恋爱,老了俩老太婆窝一块,一起死。”

他笑起来,“不想对男人负责?”

盛以晴倒了酒,“你不觉得结婚很可怕么?好端端一个人,本来自由自在,自己赚钱自己花,结果这个证一领,立刻给自己上了道枷锁。”

“本来就是陷阱。”陈撰点头,“政治哲学里,社会管不过来的人,就让家庭来管,结婚不就是找个人约束自己,再骗你生个孩子,给你上条软肋。”

“可不是?”盛以晴与他碰杯,闷完一杯酒,继续说道:“我也能理解你!男人不想结婚太正常了,一旦结婚了,房贷车贷加上老婆孩子,上有老下有小。过了 35 直接成了老奴,不敢辞职不敢松懈更不敢死。”

“你很懂嘛。”陈撰听了这话,弯弯嘴角,又给盛以晴斟了酒,“但我不全是因为这个才不想结婚。”

“噢?”酒过三巡,恰好的微醺,她眼迷离凑上来,“那你因为什么?隐疾?”

陈撰眯了眼,看她,半晌才慢悠悠道,“嗯。失望了?”

不料盛以晴却摇了摇头,“不可能。你要是有隐疾,你应该上赶着结婚才对。”

“怎么说?”

“你知道结了婚以后最不想做的是什么吗?”

“嗯?”

“爱。”

陈撰愣了片刻,低低笑出声来,与她碰了碰杯,也接着说:“是这样,激情需要新鲜感。同出一个屋檐下久了,就成了亲情。”

“毕竟每天都在鸡毛蒜皮。一男一女要争论几点吃饭?吃什么?几点睡觉?要不要洗了澡才睡觉?烦都烦死。也难怪,那么多人结婚以后都会出轨。”

“因为人总是高估自己对寂寞的忍耐度。”想到什么,陈撰扯了扯嘴角,“同样,也容易高估自己对对方的爱。”

“人很难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吧?所以承诺一生一世就是一个伪命题!”盛以晴皱眉,“而且,我真的完全不想和另一个人共用一个卫生间。更没办法接受有人管着我。”

陈撰与她碰了碰杯,“是。人类的领地意识比自己想象中要强。明明现在社会已经够拥挤了,为什么还非要让一个人和自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嗯哼,只要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永远会有争吵。”

“并且,永远需要妥协。”

“把两个生活经历完全不同的人放在一个屋子里注定会产生排异反应。”

“我妈管这些叫做磨合。”盛以晴嗤了一声,“可她就把我爸磨合走了。我,就属于原生家庭不幸的类型!”

“磨合?”陈撰笑了,“你知道磨合的背后是什么吗?”

“当然!这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盛以晴将最后一滴酒从瓶子里倒出来,“磨合嘛,就是把你棱角割去,一点一点,杀死原来的那个自己。”

“嗯。”他轻笑,与她碰杯:“知己。”

……

他们碰杯,碰杯,又碰杯,一口烤串一口酒再加一句吐槽,最后得出结论,“这婚——狗都不结。”

“干杯!”

陈撰很少喝酒。

他对健康生活这四个字似乎无比热衷,日常生活里严格控制饮食,今晚大概是因为盛以晴嚷嚷着要喝酒,所以舍命陪君子。

夜过了一半,烧烤店打烊。县城里的街道安安静静的。小地方去哪里都可以步行,剧组的车子停在县招待所的楼下,距离烧烤摊子十几分钟的路程。一轮月亮挂在穹顶,月光洒在县城低矮又密集的楼宇之上。

夜晚的风泛着凉意,她的身旁贴着他的体温。兜兜转转的步子停在她所住的酒店跟前,玻璃门半阖着,亮黄灯光里坐着一个在看剧的前台,门口稀疏停着几辆破旧电动车,陈撰抬眼望了“如家招待所”几个字,看她:“到了?”

她却不舍得走。嗯了一声。站在原地对他说:“到了。”

他也没动步子。这么垂头看着她,喝了酒的眸子亮闪闪泛着水汽,但却依然清明,陈撰嘴里含着隐隐的笑,夸她:“酒量不赖。”

盛以晴双颊发烫,迅速瞥了他一眼,拍了拍脸,说:“还行,还是有点微醺。”

他说喔。

她的目光从他的肩膀穿过,不动步子,也不说话。

两个人这么站在酒店门口,谁也不肯动,前台的目光不耐烦隔着脏兮兮的玻璃门射过来,陈撰察觉到,下意识拉过她的胳膊,想躲开视线。盛以晴却不明他的意图,脚步不动,问他:“你拉我干嘛?”

陈撰轻声:“那边有人看。”

他想说,有人盯着我们看,不太舒服。

她拖着调子喔了一声,瞄了陈撰一眼:“行吧。”

当真拉着他往边上没人的地方靠了靠。

这会儿的马路很静,他们避过酒店大堂的视线与灯,躲在了阴影里,夜风一缕缕吹来,脸颊微微发烫,盛以晴心里琢磨着良辰美景,是不是应该她先主动?

正在犹豫,就见陈撰碰她胳膊肘,冷不防冒出一句:“喂,老婆。”

温温柔柔,尾音拖长。

她一跳。

瞪大眼睛骂他:“你有病吗?”

这个称呼叫上瘾了?

陈撰一脸得逞表情笑起来:“你还真挺奇怪,一边说死都不想结婚,可一听到‘老婆’两个字,总是一副脸红心跳的样子。”

“你逗我?!”盛以晴恼,瞪着他想反击,然而“老”字说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一句:“老狗!”

说完转身就走,陈撰在身后笑的得意,她愤愤然,想到什么,忽然转身,几步跳到他面前,拽住他领口往下一拉,吻上了他的唇。温热的触感。修长的身影僵在原地,瞪眼看她:

“你……干嘛?”

问着话,却不动,唇还贴在一起,发音含糊不清。

“……你不是很嚣张么?”她亦贴着他的唇回答,“现在害羞了?”

陈撰这才将唇移开了一寸,摇头:“没有。”

神色清明,看来是真的淡定。

“……也是。”她无趣,松开他领子,将他推开,“那你走吧。”

却没想到后方的地面稍微凸起了一块,这么后退一步,磕到脚尖,重心不稳,她以为要摔,腰被人揽住,一把勾回,陈撰啧了声,“你故意的吧?”

“故意个鬼,上次见到你也差点崴脚。扫把星。”她推他。

推不动。

“你换个角度想想,两次崴脚,好像都是因为拒绝我。你刚主动亲我的时候,可安全了。”这么说着,目光落在她唇边,似笑非笑,又逗她:

“老婆,不要随便赶我走。”

“烦死了!“她气,“你给我——”滚字还没发出音,就化在口中。

陈撰低下头,却不吻她的唇,温热的吻星星点点落在她的颈窝,汇成一条暖流,腰被他手掌裹着,无法动弹,喉咙发窒,连呼吸都停了。

大脑霎时一片空白,她拽着他的衣服,宛如溺水的人拽着救命稻草,然而水依然漫了上来,她快要溺亡在他的吻里。

“好了。”

他的声音低哑。松开她的腰,丢下一句:“ 我走了。”

“……”

十八线县城的小旅馆,盛以晴洗完澡擦头发,酒醒了,人还醉,盯着电脑屏幕,心思却越飘越远。

陈撰的唇微凉,可她被吻过的地方像被烙下痕迹,些微发烫。

手机静悄悄的,陈撰的头像躺在列表里安安静静——她慌起来,哪有这样,亲完了一句话没有?狗,实在是狗。

闹了一夜,最怕心猿意马的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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