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文学网laikanwx.com

他干脆把沈语迟想问的一道说了:“所以,旁人总说你和她年少时性子相似,我从不在意此话,她初见我时,虽装的一派天真,但看过来时野心是欺瞒不过人的。要说相貌相似,那更是无稽,我虽是先认识的她,但第一次见你,也不觉得你们二人如何相似,相由心生,你性子和她迥异,纵然眉眼有几分相似,实际上也差得远。”

沈语迟不由点了点头,她几个相熟的朋友和家里人,就譬如永宁沈南念他们,也说是第一眼瞧着赵梵和她像,后面越看越不像,赵梵颧骨偏高,眉眼细长,嘴唇略薄,永宁觉着她长得有点凶狠刻薄,多看几眼,那相似度就一成也不剩下了,很容易就能区分二人。

她故作大度地摆了摆手:“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我又没问你。”

裴青临戳了戳她眉心:“方才气势汹汹跑来抓奸的不是你?”

沈语迟咕哝了声:“我又不是故意的。”

裴青临点了点下颔:“怎么罚你呢?”

他不知想到什么,凑在她耳边说了句:“品箫。”

沈语迟:“...”

他见她瞪圆了眼睛,笑悠悠地安抚:“不想品也无妨。”他侧了侧头:“反正还有很多好玩的。”

马车在王府内一听,沈语迟就被他蒙着眼睛,抱到书房里,去玩那些‘好玩的’了。

......

沈语迟还以为裴青临会把北蛮那张兵力图用来做什么呢,没想到他居然直接拿去献给了景仁帝。

景仁帝大喜过望:“你是怎么得来的?”

裴青临自有应答:“上回去北蛮,臣着意派人打探了一番。”

景仁帝自然不信会这么轻松,不过他做帝王的,也能理解裴青临手里的自有人脉,他仍是大喜,封赏了裴青临好些东西。

当然这些东西都是虚的,裴青临在他心里日益加重的分量和在朝中越发显耀的名声,才是实打实的政治资本,只要此事传出,再不会有人提及他隋帝之子的身份,他现在已经彻彻底底摆脱了隋帝给他带来的负面影响。

其实仔细想想,裴青临把图献给景仁帝倒也正常,他自己不可能领兵去打仗,此图留之无用,只有给景仁帝,于他于社稷,这图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景仁帝也明白这个道理,看向裴青临的眼中充满了自豪和欣慰,他才要说几句话,殿外突然有人报道:“圣上,太子和顾尚书求见。”

太子还不知道裴青临献上兵力图的事儿,他和气地,带了几分上位者傲气地,冲着裴青临一笑,随即向景仁帝行礼:“父皇。”

景仁帝心情正好,颜色倒也和悦,温声问他:“何事?”

太子叹了声:“今天儿臣和顾尚书学着对账的时候,突然发现户部的账出了些小纰漏,南边盐课的税收银子比往年减了三成,但今年贩盐的总量,明明比往年还多上不少。”

景仁帝蹙了蹙眉,问顾尚书:“竟有此事?”

裴青临也在户部任职,闻言讥诮地挑了下唇,他稍稍低下头,旁人便没瞧见他眼底的嘲弄。

顾尚书不知为何,脸色有些冷淡,他听到景仁帝垂询,正要开口,太子抢先一步道:“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银子倒是轻的,但襄王刚入户部便出了此事,实在是有损宗室名誉,若万一有人贪污勾连,日后麻烦更大。儿臣以为,不妨请一位既对盐课了解,又能管得住嘴的人进入户部,彻查此事。”

景仁帝听出些门道来:“你想举荐何人?”

太子笑:“举不避亲,儿臣想举荐吴家三郎来彻查此事。”他给出理由:“吴三郎任职期满,才从江南回来,他对江南盐课的事儿必定了解,二来他是嘉月的夫婿,是儿臣的内地,亦是父皇的女婿,再亲近不过的人,若真查出什么不当来,也不可能把此事外泄,也可全襄王颜面。”

景仁帝要还听不出来他针对裴青临,要往户部塞人的意思来,他这皇帝就算是白当了。

他心下着实有些叹气,为人父的,一碗水当端平,一个儿子出挑,一个儿子平庸些倒也罢了,偏偏平庸的那个还耳根子软,一颗心向着外家,天天算计着怎么从亲爹手里给外家抠好处,景仁帝心里能舒坦才怪了。

凭良心说,他对太子的看重,其实是远胜于裴青临的,裴青临虽然好,但这么些年毕竟不在他身边长大,俗话说生亲不如养亲,他对裴青临的感情是怜爱和补偿的心里。而太子是他的嫡子,自小在他身边长大,受他的教导,他除了太子之外,还有两个庶出皇子,纵然每个孩子他心里都疼爱喜欢,但他对太子的期望值远超其他儿子。

只是太子这般...实在太叫他失望了,更何况是在裴青临才献上一张兵力图的情况下,太子这时候来扯后腿,两人对比之下更加惨烈。

景仁帝一颗老心也是拔凉拔凉的,沉下脸直接问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吴家蹿腾的?”

太子怔了下:“父皇何出此言?儿臣也是为了社稷考虑啊。”他被问的有些慌乱,转向顾尚书:“不信您问顾尚书,看看户部的账目是不是真出了岔子。”

太子错就错在,以为顾尚书当了自己的老师就得听自己的指令,他还把整个顾家视为囊中之物。顾尚书何等精明,才不掺和宗室的事儿,当即道:“臣不知,太子没跟臣商量就查了账目,具体的,臣也没来得及核对。”

太子脸色一变,直接把顾尚书怨上了,沉声道:“你——”

“够了!”景仁帝到底不想在顾尚书和裴青临面前给太子没脸,便道:“顾尚书和襄王先退下,朕有话要和太子单独说。”

两人躬身告退,裴青临站在玉阶上,慢慢一笑:“顾尚书这帝王师...可不好当啊。”

顾尚书既然不向着太子,也不会这般轻易偏向裴青临,不然他堂堂一个尚书,也太不值钱了些。他便没接他想要递来的桂枝,只一笑,轻描淡写地道:“各行各业,哪有容易的呢?”

他向裴青临拱手一礼,两人分别而去。

......

裴青临回家之后,发现沈语迟正在和一个管事打扮的人说话,他认出这是沈家管事,等人走了之后,他问道:“怎么了?”

两人婚后好的蜜里调油,但他对沈家就一直淡淡的,沈语迟挠了挠头:“我大哥和嫂子想我了,问我下个月要不要回去过‘对月’,重阳刚好也在家里过了。”其实按照习俗,丈夫一般是要陪着回去住几日的,就是不知道裴青临乐不乐意了。

她犹豫道:“你...”

裴青临笑她:“想让我陪你?”

沈语迟点了点头,他含笑调侃:“那就看你这些天的表现了。”

沈语迟特殷勤地给他倒了盏热水:“厨下还有猗兰蒸好的米糕,你要不要尝尝?”她后知后觉地问:“对了,你今儿不是去向皇上献图去了吗?皇上怎么说?”

裴青临斜了她一眼:“你看我像很想吃的样子吗?”他啜了口老婆递上来的爱心热水,慢慢把今儿的事讲了一遍。

沈语迟冷笑:“太子也忒不是个好玩意了,自己差事办的不怎么样,邪心眼倒不少,皇上该狠狠地收拾他一通才是。”

事后据传,景仁帝狠批了太子一通,直接拒了太子的提议,还倒把吴三郎的调任压下来,让他暂时成了白板。

但过了不到半月,风向又有些变化,皇上虽还是没允太子抬举吴家人的事儿,但到底放了权,让太子在权责范围内,处理一些吏部的小事,虽然没完全放权,但比以前是强了不少。

沈语迟再王府都听闻此事,趁着裴青临回家问他:“皇上最近不是不喜太子吗?怎么最近抬举起他来?”

裴青临卸下冠冕,让一头如瀑乌发垂落下来,他神色奇异,半晌才淡淡道:“那自然是因为,他做了让皇上高兴的事。”

沈语迟愣:“什么事?”

裴青临静默良久,才吐出两个字:“献美。”

献美?沈语迟纳闷:“圣上可不像为色所迷的人啊,而且献美这手段也太不入流了。”

裴青临闭了闭眼,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道:“他献上的美人,是一位叫沈南风的羽林卫帮他寻的,据说这计策,也是沈南风帮他出的,太子如今很是器重此人。”

他说完这些,静静看向沈语迟。

沈语迟脸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