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3章 阮凝玉,不要可怜我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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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搂住了他。
谢凌睁开了眼。
他的身体火热,阮凝玉感觉自己像是抱住了一盆火似的,无论她的手放在哪,他的肌肤依然是滚烫的。
对于发着高热的人,她的身子是无比冰凉的,像玉一样。
何况她衣裳轻薄,对于谢凌来说,他就像在贴着冰块,他感觉一片清凉,生理方面他迫不及待想朝她靠近,却被他的理智制止住了。
谢凌呼吸出来的气息浑浊滚烫,眼里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伸出手,轻轻推开了不断往他这边靠近的阮凝玉,声音哑得很,“别靠近……会染上病气。”
阮凝玉却来到了他的怀里,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染上便染上罢,我陪你一道吃药。”
谢凌拧眉:“胡闹。”
“不是什么大事。”
谢凌还是要说教她。
阮凝玉却抬手按住了他的眉心,“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这么严肃呢?你总是皱着眉,为什么不能放松下自己,对自己好一点。”
谢凌乌睫微垂,他与她不同,他的出身注定了他需要顾虑很多事。
这个时候,他只担心她的身体,他不想她也跟着他一样受苦。
他记得,她最怕喝苦涩的药。
阮凝玉又往他怀里贴紧几分,青丝如瀑散落在他襟前,“再说了,你不是为我的靠近而感到高兴,偷偷窃喜吗?”
“谢玄机,你为什么要欺骗自己的心呢?”
她一点一点攻破着他的心防。
她抚摸他。
“你衣裳底下的伤,怎么样了?”
谢凌抿唇不语。
这几日他仍将自己囚在心的囹圄里,即便对着阮凝玉,也不愿卸下心防,倾诉家族带来的伤痛。
阮凝玉知道,今夜谢凌已经给过她应有的礼数了,他心力大损得厉害,接下来他是不会再理会她的。
她将手放在了他薄薄一层的中衣上,试着触摸他,让他感受下自己掌心的微凉。他如今高热,身上还未愈合的伤口只会更加痒痛才对,她不敢想象他承受了多少痛苦。
随着她手掌的轻抚,轻轻碰到了他的伤口,阮凝玉能感觉到谢凌的身子在轻轻颤着,换取的是她越发温柔温暖的力道。
她努力地寻找着他可以一个接受的度,慰藉着他,让他感知到她的存在,又不会令他太过抵触。这个“度”,其实很难掌控。
很快,阮凝玉便感受到谢凌渐渐不颤抖了。
他开始感到舒适,愉悦,甚至开始渴求着她的触碰,像开始愿意从黑暗里挣扎着出来的离岸的鱼。
阮凝玉眸光生出涟漪。
她知道,他永远拒绝不了她。
“谢凌,你便不会恨你的父亲么。”
谢凌就像只蜗牛,阮凝玉这时感觉到这只蜗牛又重新缩了回去。
可是她必须提起这件事,“我听冷秋她们说了,再过半个时辰,你还要去大舅父那里,接着受他的鞭刑……”
她太了解谢凌了,他骨子里刻着严于律己的规整,谢诚居既是他的父亲,即便那所谓的管教是伤人的鞭刑,他也绝不会推脱。
前面几日他都过去了。
每次从谢诚居院里出来,他身上的衣袍都沾着新的血渍。
谢凌没有回应。
他心里肯定不愿让她知道这件事。
可她还是知道了。
阮凝玉的声音依然从喉咙里闷出来。
“谢玄机,你就不能不去么?”
再次开口时,她眼底泛起一层水光,“你明明知道去了会受苦,却还是要去,对不对?”
许是谢凌不忍看她说话时无人回应,让她在心里受委屈。
“是。”他终于回应。
阮凝玉在他怀里抬起头,“为什么?你为什么还要傻傻地去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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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儿子的,听父亲管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规矩。”
阮凝玉咬紧了唇:“难道你便不恨他么?他囚禁了二舅母,又害死了大舅母。”
“恨。”
谢凌垂了眼睫,“我每日去受家法,只为求一个答案,我母亲的真正死因。”
“他一日不说出真相,我便一日不会停止。”他声音透着厌恶,却坚定。
阮凝玉颤了身子,此刻才恍然明白,原来眼前的男人甘愿忍受鞭刑,是在用这种决绝的方式逼迫谢诚居开口。
这便是他即便伤痕累累,也要为生母讨回公道的执念。
“每当鞭子抽在身上,我都在想,他何时才会对我生母怀有半分愧疚。”
阮凝玉心疼得流了眼泪,可她却浑然不知,可这一幕,却被谢凌清楚地看在眼底。
他看见了在夜里晶莹的泪水,像是落在他的心里。
她紧紧抱住他:“今夜,我们别去了,好不好。”
谢凌唇边凝着抹冰冷笑意:“即便我不去,他也会命人请我过去。这般体罚,不过是要我低头顺从。”
阮凝玉忽然不说话了。
此刻她才真正明白他的两难,去或不去,皆是绝路。
“谢玄机,我鼻子好酸。”
说完,她依偎得他更紧了。
谢凌低头,便见她在他怀里依偎成一团。
她很少这样,几乎没有像这样主动亲近他过,这还是第一次,他有些不太习惯。
因为从来没有过,才显得不真实。
故此谢凌都是半信半疑的态度,对待她也不似从前那般热切。
但她发间的香气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谢凌克制着指尖的蜷缩。
夜雨打着芭蕉,打在窗棂上,溅起细碎的声响,夜色愈发静谧。
阮凝玉一手小心地搭在他未受伤的手臂上,生怕碰疼他的伤口。
他忽然觉得,即使他痛不欲生,可这个夜晚在榻上聆听着夜雨,有她在怀里,似乎也没有那么难捱了。
谢凌的体温还带着未退的高热,他只觉像被丢进了蒸笼里,每一寸皮肤都在发烫,意识像被泡在水里的棉絮,唯有怀里的女人像是块冷玉,像清凉的水,而他渴望着这处水源。
就在他要沉沦时,他忽然清醒了。
黑夜里。
“阮凝玉,你是在可怜我么?”
阮凝玉顿时僵硬住了身体。
静夜中,谢凌垂眼注视着她面上的所有反应。
他忍着伤痛的昏沉,面色苍白,吐字清晰,声音却很轻。
“阮凝玉,求你,不要可怜我,也不要因为怜悯我,才来靠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