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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根强是这么说的,“不行,我不能去,现在车间里的工作这么忙,我要把工作全都干完了才能去,我师父以前最看重的就是工作,我要是就这么去了,丢下一堆的烂摊子,我师父知道了还不得生气?我得把工作干完,捧着一份满意的成绩再去见他,这样我师父一高兴,说不定就能治好病了呢。”

他这话说完,二号车间安静了好几秒钟,过了一会才有人说道:“根强这孩子,真是孝顺啊。”

“是啊,有几个人能做到这份儿上,我看亲儿子也不过如此了吧?”

“你们看于主任的侄子,还是亲侄子呢,这两天我看他提到叔叔的时候也没啥反应,反而是根强,明明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对于主任这么上心,真不简单啊。”

这两天于国良的侄子于卫海也呆在厂子分配的宿舍里,既是给于国良办理请假看病的手续,也是回来收拾东西的。

于卫海对于叔叔的病情倒是没啥特别大的反应,别人提起来,他也只是有点伤心而已。

相比起能说会演的白根强,他这反应就显得很平淡了。

在于卫海的衬托下,白根强的孝顺那更是传遍了整个厂子,人人说起来白根强都得感叹两声,说这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人。

也不过三四天的功夫,白根强在厂子里给自己打造了一个特别完美的形象,在二号车间人人都夸他不说,还被领导给看在眼里了。

有一天下班之后,甚至被领导叫去办公室,话里话外,是让他不要太担心于国良,好好干活儿,到了明年给他分配更加重要的任务。

从领导办公室出来之后白根强就没忍住笑出来了,他明白领导的意思了,就是说明年可能会提拔他呗。

有了领导的鼓励,白根强演戏的时候就更加带劲了,说到感动的时候竟然还流眼泪。

现在厂子里只要提起白根强,那就是说一不二的好男人,又孝顺又肯干活儿,至于之前隐约听见他打婆娘的事情,也被白根强含糊过去了,说是媳妇脾气也不好,两个人拌嘴打架而已。

厂子里的职工对于白根强现在的话,那是相信的不行了,但萧宝珍不信。

而且白根强越是演戏,萧宝珍就越是觉得这个人虚伪,虚伪的厉害。

她就等着高敬和于卫海俩人赶紧找到这家伙藏在裤子里的狐狸尾巴,一把给剪了。

没想到,高敬那边还没有消息,萧宝珍竟然被白根强给找上了。

这天傍晚,萧宝珍从钢厂下班回来,因为今天家里会来客人,下班之后她特地骑着自行车去了一趟副食商店,买了两把韭菜,还买了一点肉,提着这些东西又骑着自行车回大杂院。

结果刚骑到胡同口的时候就被人给叫住了。

“萧大夫,今天这么早下班啊?”

萧宝珍听见有人跟自己打招呼,捏着刹车回头看,就看见白根强也正好走进胡同,还满脸笑容的看着自己。

“找我有事?”萧宝珍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心里对这个死变态可是烦透了。

白根强就好像没看见萧宝珍脸上的不耐烦,笑呵呵的说道:“也没啥要紧的事情,这不是正好碰上了,就想着随便聊两句。”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正好到了大杂院门口,萧宝珍下了自行车正要往里面推,忽然感觉自行车被人拉了一下,她转头一看,白根强的手就搭在后座上呢。

“别这么着急嘛萧大夫,咱们都是一个院子里的邻居,以前不怎么熟悉,现在都在一个厂子里工作,聊聊也不犯法,你说是不?”白根强笑的有点谄媚啊。

萧宝珍本来想呵斥他让开来着,但转念一想,他今天忽然找上自己,这是不是就算他这条鱼上钩了?

想到这,萧宝珍就放缓了进门的速度,“你想聊什么?”

白根强先是说了一通废话,跟萧宝珍关心了一下于国良在市医院的情况,又开始演戏说自己有多担心师父,有多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师父,又说自己特别关心工作。

总之,他在萧宝珍面前演了一通。

这已经让萧宝珍不耐烦了,说到最后,白根强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问道:“对了萧大夫,我看你们家跟于卫海好像挺熟悉的,你们知道他啥时候回市区吗?”

“怎么的?你问这个干啥?”萧宝珍反问道。

白根强:“我想着他在这也好几天了,我师父一个人在医院里,也没人照顾啊,他不得赶紧回去照顾吗?”

看他一脸无辜的表情,还有眼底那种深藏的恶意,萧宝珍快吐了。

她想了想,似笑非笑的说,“哦是吗,他在厂子里说了好几天了,他找了护工,你这么孝顺的人竟然不知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在心虚,你怕他留在这发现啥不对劲的地方吗?”

说完之后她仔细的盯着白根强,就在观察白根强的表情。

白根强眼皮子抽了抽,心脏都跳停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怎么可能啊,哪有啥不对劲的地方,我真的就是关心一下我师父。”

他扯出个微笑来,“我觉得你对我有误解,真的,误解很深,厂子里人人都知道我孝顺,问这个有什么不对吗?”

他竟然还把问题抛回来了。

萧宝珍锐利的眸子盯紧了他,忽然冒出一句,“行了吧白根强,在我面前就不要装成这样了,你现在这幅表情让我想吐知道吗?”

“萧宝珍,你这么不客气,就不像话了吧……我干啥了……”

白根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也开始叫起了大名。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宝珍一口打断了,“你干啥了自己不清楚吗?那天晚上钢厂起火,我送于主任去市医院的时候,发现他状态不对劲,昏昏欲睡,被人喂了安眠药,这才是他起火的时候没跑出来的原因。我从市医院回来以后翻阅过医务室的记录,就在火灾发生的两三天之前,你在早上我还没上班的时候,过来开过两枚安定药片,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白根强的脸刷的一下白了,比身后的白墙还要白上几分。

往前几步走,萧宝珍正好把个白根强逼到了墙角,她接着说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给于主任喂了安眠药,又在起火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把他救出来,做英雄,这些事情是你干的吧,自导自演好玩吗?”

“你、你凭啥这么说,你有证据吗?”豆子大的汗珠从白根强头上冒出来,他结结巴巴的说道,“你都是瞎猜的!”

有那么一瞬间,白根强心脏都给吓得不跳了,还以为萧宝珍真的抓到了自己的把柄。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萧宝珍都说自己是猜的,既然是猜测,那就是没证据啊。

萧宝珍冷笑道:“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吗?冷汗直冒,不停的摸鼻子,你知道这叫什么吗?心虚。”

她确实是猜测,但白根强的反应验证了这种猜测。

白根强还在才能淡定的笑着呢,现在被戳穿了,怎么都笑不出来。

他心里都纳闷了,自己跟姓萧的无冤无仇,这疯女人为啥这么针对自己啊。

就算自己真的给于国良喂了安定药片,跟她有啥关系啊?

白根强脑子里在飞速的运转,飞速的回忆,思来想去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原因。

上次大礼堂起火,于国良昏迷过去,萧宝珍准备治病救人的时候,他说这人就是个半路出家的赤脚大夫,医术不咋地。

估计就是因为这个得罪了萧宝珍。

这女人上次就敢给自己放耳刮子,凶悍的要命,他肯定是被这个女人给记恨上了!

一时间白根强心里真是又后悔又恼怒,他觉得自己不该招惹这个母老虎的,但现在既然已经结梁子了,还被人猜到了所作所为,他不能就这么露怯。

不得不说,能干这种伤天害理事情的人,心里素质都是非常强大的,都被人拆穿了,脸上还是面不改色。

不过几秒钟的功夫,白根强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他抹了把汗,站起来说,“你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在记恨我吧,就因为我说你医术不精?”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随便胡说八道啊,你说我给师父喂了安眠药,有证据吗?”白根强越说越淡定,“是,我确实是在医务室开过药片,但是开药的时候我说的很清楚,是因为最近我娘睡眠不好,给她开的,你有啥证据我把药喂给了我师父?你肯定证明不了对吧,否则你现在就应该拿证据,而不是胡说八道。”

“算了算了,就当我今天没问过你这些话,我觉得你对我的偏见太大了,都开始胡乱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了。”

白根强说着直接绕过萧宝珍,就跟屁股后头有狗在追一样,忙不迭的进了大杂院。

萧宝珍在后面盯着他看了半天,这才推着自行车回家。

放下自行车,拿着自己买的东西进门,萧宝珍才发现高敬已经下班了,就连于卫海不知道啥时候也来了家里。

今天他们两口子请来的客人就是于卫海,大家伙儿聚在一起,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萧宝珍进门就说,“行了,刚才我跟白根强在门口碰见,我诈了他,现在可以肯定,这人就是凶手,你们啥时候能剪掉他的狐狸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