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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元宸本来就头疼,现如今见沈初宜落泪,更是额角抽痛。

他面色越发难看,却努力维持理智。

“淑妃,你先坐下,平缓心绪,”萧元宸道,“朕并无?大碍。”

沈初宜便擦了擦眼角的泪,抿着嘴唇坐在了边上的椅子上,垂着头不?去看萧元宸。

她不?看萧元宸,萧元宸竟也赌气,不?去看她。

一时间,寝殿中的气氛僵硬无?比。

宫人们本来就战战兢兢,此?刻心里更慌乱,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吓得面色苍白。

庄懿太后踏入乾元宫寝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她垂下眼眸,面上浮现出担忧来,快步来到床榻边,看向萧元宸。

“宸儿,你这?是怎么了?”

萧元宸面对?庄懿太后,倒是面容和缓下来,他声音也很平和,方?才似乎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

“母后放心,儿子只是略有些头晕,”他说?到这?里,睨了一眼姚多福,“就是姚多福兴师动众,还把您请过来了。”

“让母后为儿子操心了。”

姚多福站在边上讪笑,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皇帝,”庄懿太后叹了口气,“你虽是九五之尊,万民之主,却也是母后的儿子,是孩儿们的父亲,你要?好好保重自身。”

她坐在床榻边,神情有些怅惘。

“当年你父皇也是这?般,总是夙兴夜寐,通宵达旦,最后还是把自己?熬得病入膏肓,早早便撒手人寰。”

说?起先帝,萧元宸也沉默下来。

庄懿太后低头擦了一下眼泪,道:“你年少时一直健康无?病,母后很是欢喜,后来当了太子,又成?为皇帝,怎么身体?反而不?如年少时?”

“之前?已?经病了一场,那时候就劳累淑妃忙前?忙后照料,如今又病,你不?为旁人,也要?为淑妃一颗心。”

庄懿太后话音落下,恭睿太后、德妃和贤妃刚好踏入寝殿。

恭睿太后面上也有些担忧,她一进来便同庄懿太后颔首致意,然后就去看萧元宸。

“可好些了?”

萧元宸被这?么多人看着,神情倒是一直很平静。

他道:“母后略坐,德妃、贤妃你们也都坐下说?话。”

一屋子人都站着,反而乱了套。

等众人都落座,德妃才看到沈初宜眼睛通红,显然哭过。

她心中一惊,下意识看向刘文术,见刘文术面无?表情,这?才松了口气。

淑妃如此?真是吓了她一跳,以为萧元宸不?行了呢。

那边两?位太后还在关心萧元宸。

萧元宸就看了刘文术一眼,刘文术立即上前?,躬身行礼。

“两?位太后娘娘,陛下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昨日熬夜吹风,以致头风发作罢了。”

刘文术说?得很平静:“臣已?经给陛下请过脉,待陛下服用汤药及行银针,休息两?日便能康复如初,两?位娘娘不?用太过担心。”

听到刘文术这?样说?,众人都松了口气。

恭睿太后看了一眼儿子的神情,便道:“既然如此?,哀家就放心了,姐姐,咱们不?如先回去,让皇帝好好修养。”

庄懿太后笑呵呵站起身,说?:“皇帝无?碍就好。”

“不?过宸儿,以后可莫要?如此?了。”

她叹了口气,扶住恭睿太后的手,道:“我同你母后都老了,最盼着你身体?康健,长命百岁,你可不?能再吓唬我们了。”

萧元宸非常乖顺:“是。”

庄懿太后就松了口气,她适才看向三位宫妃,见三人也一起起身,想了想,便道:“淑妃,你好好给陛下侍疾……”

她话还没说?完,萧元宸就硬生生打断了。

“不?用。”

在场众人都愣住了。

萧元宸可能也觉得语气太过生硬,他面色平静,淡淡道:“不?过是小病,甚至不?需要?卧床修养,不?需要?宫妃照料侍疾。”

庄懿太后就看向恭睿太后,两?人一起看向沈初宜。

沈初宜的眼睛又红了。

她低垂着头,显得异常委屈,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德妃更惊讶了。

不?过她左看看右看看,小心往后退了半步,显然不?想被点名侍疾。

贤妃倒是有些懵,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恭睿太后见到如此?,便拍了一下庄懿太后的手:“想来皇儿没有大碍,姐姐,咱们回去一起下棋吧。”

庄懿太后叹了口气。

她想要?劝一句,又不?知道两?人因何闹别扭,最后还是同恭睿太后一起离开了。

等送走了两?位太后,德妃立即道:“陛下您好好修养,臣妾告退。”

贤妃顿了顿,也很机灵地说?:“臣妾告退。”

只有沈初宜还站在那,一动不?动。

姚多福眼睛一转,也要?跟着退下。

萧元宸冷冷道:“站住。”

于是,守在乾元宫内外的宫人就不敢动了。

沈初宜沉默片刻,才委屈地说?:“陛下,您这?是已?经嫌弃臣妾了吗?”

“蓁蓁,”萧元宸依旧用沈初宜的小名,“你怎么会如此?想?”

他难得缓和了语气:“方?才是朕不?好,让你忧心了。”

他都已?经低三下四,可沈初宜却一句都未曾听进心里去。

“陛下,臣妾之前?就同陛下说?过,于臣妾而言,陛下自身是最重要?的,臣妾望陛下身体?康健,长命百岁,能同臣妾白头偕□□赴此?生。”

说?到这?里,沈初宜顿了顿,眼泪再度扑簌而落。

“可于陛下而言,家事、国事和天下事,都比自身重要?,可于臣妾而言,陛下才是最重要?的。”

“臣妾关心陛下身体?,而陛下自己?则毫不?在意,”沈初宜深情哀婉,“臣妾真的很伤心,也很愤懑。”

她这?般真情流露,就连姚多福都听得眼眶发热。

但乾元宫内外?的宫人们却都战战兢兢,头都不?敢抬了。

他们常年在乾元宫侍奉,如何不?知淑妃娘娘对?于陛下的意义?如今见两?人争执,心里都很是慌乱。

不?知以后会如何。

此?刻,殿中的帝妃二人却毫不?在乎宫人们。

萧元宸听到这?样深情的话语,眉目却并没有舒展,他只是冷冷道:“淑妃,你要?知道,

朕是皇帝。”

“作为皇帝,自然要?以天下为重,如今淮州地龙翻身,百姓深陷苦难,朕如何能心平气和?”

沈初宜抬起头,脸颊泪痕清晰可见。

“陛下,您从来不?知道臣妾的心。”

萧元宸似乎已?经觉得烦了。

他冷声道:“淑妃,你作为正二品主位妃,应知晓自身的责任,整日里儿女情长像什么样子?”

“朕说?过,朕知道如何行事,不?用你对?朕指手画脚。”

这?话说?得太重了。

沈初宜难以置信抬起头,睁着那双满含泪水的大眼睛,看向萧元宸。

“陛下。”

最终,沈初宜只低下头,哽咽地道:“陛下,臣妾知错。”

萧元宸见她忽然软了口气,心里越发烦闷。

他这?个模样,一看便知是头疼发作,变着花样要?折腾人。

“淑妃冲撞圣驾,责令闭门思过十日。”

萧元宸收回视线,不?去看沈初宜:“退下吧。”

这?一次,沈初宜再无?平日里的亲昵和温柔,她沉默着,安静说?了一句:“臣妾知错,谢陛下宽宥。”

如此?说?着,沈初宜头也不?回离开了。

等她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姚多福才哎呦一声:“陛下,您这?是……”

萧元宸睨了姚多福一眼,姚多福不?敢再开口。

淑妃回到景玉宫,景玉宫就宫门紧闭,再无?人在外?行走。

到了下午,宫中众人方?才知晓皇帝同淑妃闹了罅隙,皇帝罚淑妃闭门思过十日。

一时间,宫中众人心中微惊,年少的宫人们心生失望,年长的宫人们却都老神在在。

她们看多了宫中人情冷暖,最知道男人都靠不?住,淑妃娘娘这?般温柔美丽,一年不?到,依旧被抛之脑后。

即便盛宠,即便独爱,那又如何?

还不?是镜花水月,风过了无?痕。

淑妃落难,恩宠不?再,之前?的流言顿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新的猜测。

下一个能踏入乾元宫的会是谁呢?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两?日后,卫充容至乾元宫看望萧元宸,帝允。

三日后,白婕妤去乾元宫给萧元宸送进鸡汤,也顺利进入乾元宫。

一时间,宫中风向骤变。

那些跟红顶白,围绕在景玉宫周围的宫人们,瞬间就换了方?向,都去望月宫和听雪宫伺候了。

这?长信宫,似乎本来就应该这?样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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