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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上说没有生理期的男生不?会痛,可爸爸的脸色总是很苍白,不?管是之前要避着阳光的时候,还是现在面对着她的时候。

话又说回来……

书上笼统的“女生”“男生”,她又不?认识。

无论妈妈还是爸爸,和书上的广泛定义都不?一样啊。

不?是轻描淡写的图片,她是切实从妈妈的子宫里诞生的,爸爸说那是很痛很痛又很厉害的过?程,所以她的每个生日都要给妈妈准备很棒很厉害的礼物。

而?爸爸也是一样的。爸爸从小到大牵着她,教给她那本册子,还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所以她的每个生日也应该给爸爸准备一份礼物才对……

虽然爸爸从来不?会收。

关于?他自己的事,爸爸很少教给她,只是站在有点?远的距离摇头。

“爸爸真的不?痛吗……”

没有哪个父亲愿意在幼小的女儿面前表露出残缺或伤痛,即使?他是个不?太正常的父亲。

惨死成?煞也好?,堕落成?鬼也好?都不?是安洛洛该操心的事,更何?况他已经完全复活了。

他能?够彻底遮掩过?去的。

洛安伸手捧住了她的脸颊,贴过?她的额头。

他再开口时一字一顿,仿佛要把这?份谎言雕刻成?永恒牢固的防护。

“爸爸很好?,流血不?会痛,受伤不?会痛,这?次只是稍稍睡得有点?久。”

……真的不?痛吗,不?痛就太好?了。

安洛洛呼出一口气,放心地点?点?头。

然后,贴着爸爸的额头,她又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好?啊,那我绝对不?会在妈妈面前暴露爸爸的!因为爸爸需要很多很多的呵护,这?段时间?我会好?好?地保护你,就算妈妈逼问我也会说绝对不?是爸爸教我的,都是我无师自通!!”

爸爸:“……”

她这?到底是聪明还是傻呢。

说“绝对不?是爸爸教的”和坦白“就是爸爸教坏我”有什么区别吗。

越听越不?放心,总觉得这?小家伙会暴露自己,洛安刚想装着虚弱的样子咳几声继续打打感情牌,可胸口再次传来闷痛——

“咳……咳咳……”

该死,是压不?住的真咳。

他推开了安洛洛,伸手抽了几张纸巾:“爸爸有点?感冒。洛洛,去看浴室里的妈妈好?没好?吧。”

正巧,安各之前哄孩子时用的借口也是“爸爸感冒生病了”,所以安洛洛没再怀疑。

她点?点?头就转身?往外跑,而?洛安等到她的背影不?见了,才放下?纸巾,看了眼里面。

红得发黑的淤血,星星点?点?的,像是某种溅开的毒药。

……唉。

他不?由得嫌弃地皱了皱眉,身?体愈合的速度怎么都不?如?预期——重伤状态实在是令人厌恶又烦躁——现在内伤还在,活人的身?体又不?能?用煞气直接修复,实在麻烦。

其?实已经很好?了,裴岑今帮他修复了身?上大半伤疤,如?今洛安咳出来的不?过?是淤堵多时的气血,虽然咳血时的闷痛避免不?了,但咳嗽越频繁他的身?体就能?越快复原,也算是“堵不?如?疏”的佐证。

否则他也不?会放出“等师弟醒了就没什么大问题”的话来。

既是确认那个讨厌伤病的破烂会不?择手段“迅速愈合”,也是对自己医术的自信。

咳出的血越多痊愈的速度越快……咦,这?么想想,他还真算是“生理期”。

洛安再次反感地瞥了眼染上血的纸巾,迅速揉皱,抛出手心,又让它在空中自燃。

他自己也会点?医术,知道这?时应该取点?咳出的血做样本,根据样本对症下?药调整方子吃几服,再配合着吃点?补气血的药会好?很多,但……

但小伤不?会死,大伤是自己弱,洛安就是很讨厌受伤,更讨厌搞这?些温补的东西让自己过?得舒服。

不?就是咳嗽时会有点?痛吗,又不?会痛死。

“爸爸爸爸,好?了嘛?我们要出门啦?”

“来了……”

他起身?,合上房门,把那点?烦躁抛之脑后。

反正就是两三天便能?飞速掠过?的小问题。

——事实证明,这?不?是两三天就能?飞速掠过?的小问题。

起码,当天晚上,洛安就发现,这?问题大了去了。

发现自己依旧在生理期的妻子没心思?搞东搞西,一上床她就蒙着被子睡了,大概是既为白天弄脏裙子的事恼怒、又因为没能?兑现狠话而?心虚,况且这?段时间?她也的确累得不?轻,他刚熄灯就听见她那边传来熟睡后的吐息——

然而?,洛安躺下?才不?到半小时,胸口的闷痛就驱使?着他从床上坐起、飞一般冲进浴室——

咳嗽,干呕,洛安与裴岑今共同制定的治疗方案是最强势又最快速的,在这?样的痊愈速度里,不?分时机被药材与罡气催动着迸出体外的淤血就霸道极了——也痛苦极了。

他奋力掐紧掌心想压住这?些噪音,但最终能?压住声响的唯一方法是把水龙头开到最大,然后把脸埋进水池里。

……啧。

只要一停止咳嗽,洛安就想洗干净身?上的血味躺回床上,继续伪装“没什么大不?了”,可咳嗽就和喷嚏一样是不?可能?一通咳完快速止住的,他在床上躺一会儿就又感到想咳嗽,不?得不?再次下?床冲进浴室——

来来回回折腾了十?几遍,洛安头疼喉咙疼,最主要的是他的心态越来越差,闷气越来越足——众所周知,闷气最伤身?体。

他浑身?上下?的筋脉都气得疼,恨不?得直接把手化回鬼爪探进胸里捏爆肺算了,这?是什么拖后腿的破烂脏器,拖累他掩藏不?好?维持不?住还来来回回地咳嗽,大半夜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家里其?他人休息——气死了气死了这?种狼狈的状态——

等到洛安第十?九次咳完血,察看颜色确认它比早些时候淡了很多,淤血应当在逐步减少了——他又清洗了血味从浴室里出来,结果就看见床头灯打开了,妻子默默从被窝里探出头盯着他,脸上再无半点?睡意。

洛安那好?不?容易因为“淤血变淡”缓和了点?的心情立刻跌到谷底。

“抱歉,”他走过?去,揉着眉心,“大晚上的吵醒你了……”

他没再想着扯谎,安各不?是傻子也不?是聋子,枕边人大半夜不?停咳嗽干呕、十?几次下?床去浴室来来回回——她早晚会意识到的。

闻言安各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会儿,洛安猜那是起床气。

谁大半夜的被一个病痨鬼吵醒都不?会开心。

“对不?起,”他再次道歉,“明天我联系师兄再开点?药,早点?止咳。”

安各继续盯着他,背景板里无形的怒气似乎更浓郁了。

“……要不?先分房睡吧?”洛安思?索了一下?,“这?几天你睡我旁边肯定休息不?好?……”

妻子的表情又变了变,如?果说她刚才是想咬他一口,现在就像是要啃穿他脑壳。

凶神恶煞的。

洛安又咳了几声,继续讨饶:“我真没想到会有这?样吵闹麻烦的后遗症……”

是真的没想到,否则他今晚再怎么也不?会和妻子睡在一张床上,早就缩回客房安分待着了。

安各吸气,吐气,再吸气。

她终于?开口时语气硬邦邦的,压着不?知名的愤怒,但却又很轻。

“先喝点?热水。给你倒那儿了。”

洛安:?

他这?才意识到什么看向被自己忽略的床头柜——一杯热水,还有一张摊开的油纸,里面放着几粒补气血的丹药。

前者杯口散发着热气,明显是刚倒好?的;

后者是他今天白天时亲手炼制的药丸——因为她还在生理期,前几天又在无归境时受了点?伤,洛安觉得她需要好?好?调养。

见状他立刻就移开视线,伸手拉了拉她的被子。

“怎么突然把药匀给我了?你肚子不?难受了?脚踝上磕的伤好?了吗?还疼不?疼?”

安各:“……”

安各感受着这?货一把扯出她的脚踝在灯下?察看,反复摩挲了一会儿那片破皮的小口子,仿佛那点?口子是骨折再添穿透伤——

“明明就还没愈合。你该多吃点?药,才能?快点?好?。”

安各……安各真想直接拿脚踹死他。

脚上破了点?皮在生理期第四天的,和不?停干呕一晚上往外咳了十?七八次血的,你觉得哪个更需要吃药,哪个更需要安安分分好?好?养啊??

但夜太深,那边的被褥掀了太多次,浴室里的咳嗽听着太令人难受……她实在是发不?出脾气。

“多喝热水,多吃药,”她闭了闭眼,缩回被窝,“然后上床关灯,陪我继续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