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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像是要给你买大腿舞,她似乎打算用酒瓶直接给你大腿来一下。

智慧的舞娘姐姐继续妩媚摇头:“我拒绝。”

洛森:“……她家里很有钱!真的!我不会少付你钱的!”

“这样。”

琳达拨拨头发,笑盈盈地转向了安娜贝尔:“你要给他买大腿舞吗?”

安娜贝尔:“……”

积极。

积极。

要积极。

斯威特家的人,都是言出必行。

——而本来这也没什么啊?给讨厌的宿敌买大腿舞顶多是奇怪了点,她哪来的这么多不爽?

“这是本小姐答应他要做到的事。”

大小姐僵硬地放开酒瓶,开始掏钱袋:“当然,不就是大腿舞,本小姐也想开开眼界……我给你一百颗金币,你直接跳到他尽兴……”

琳达挑挑眉。

她扭过头,撑着下巴。

“这位小朋友是这么说的哎。那我就开始跳咯?”

——即将得到数量足够尽兴的大腿舞的预备客人,却并不怎么高兴。

他死死瞪着安娜贝尔掏钱的手。

而这是从他走进这个俱乐部的那一刻开始,唯一盯着女人脖子以下部位的时候。

【我才不在乎呢!】

【我要送给你一卡车小姐姐!】

【随便你高兴!】

【我最讨厌——】

说这些话时的神气表情,说这些话时的傲慢态度,就连说这些话时的真实反应都……

“好啦,金币都在这。拿去拿去,快点给本小姐表演大腿舞。”

混乱刺眼的灯光,昏沉迷蒙的空气,但精灵却借着地面酒杯碎片的反光看到了极微小的东西。

极微小的,稍稍变红的眼角。

极微小的,稍稍发抖的手指。

……太微小了,他甚至不确定,这是否是不能夜视的自己,太渴望见到,便在脑中臆想出的幻觉。

但洛森·布朗宁乐意将幻觉当成现实。

他也不得不让心中某块试图坚硬的东西再次颤动起来。

——怎么办呢,对着她,记忆、喉咙、心脏、灵魂都从未停止过颤动。

“唉,蜜糖哭宝宝,你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固执蠢蛋。”

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安娜贝尔:“哈?我警告你,买大腿舞就算了,骂我——”

洛森猛地站起身,从未落在任何一个其他女人身上的视线落到入口处。

“出去透气。”

他咕哝:“这里太闷了,受不了,我到外面等你们。琳达,带他们玩得尽兴点,注意安全。”

琳达了然地点点头。

安娜贝尔捏着钱袋,有些发懵:“可你不是要买——”

“不要了,无聊。”

洛森背对她摆摆手,直接几步走了出去。

他跨出店门,拐到巷尾,熟练倚上某处矮墙,略略仰起头,看着天空上悬挂着的月亮。

典雅的下弦月。

与那天一样。

【我将来要和几百个风格各异的小姐姐在一起,就是不理你,气死你气死你,略略略略略!】

小精灵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冲她嚷嚷这话了,似乎每次嚷嚷,他的“略”都会多一个,他的鬼脸表情都会夸张一点,他的气愤也会浓郁一点。

而他的身高,也会高一点点。

嚷过之后,记不清第几次,他偷眼去打量对方的反应。

接着又是记不清的第几次,她会撅起嘴巴,紧紧抱着双臂,傲慢地仰着下巴——

【呜哇哇哇哇哇!】

小精灵愣了。

他面前的不再是个冷冰冰的洋娃娃,而是一个举起手臂,揉着眼睛,因为太用力,脸都皱成一团的——

哭宝宝。

这个绰号突然涌到嘴边,他茫然地咽回去,感觉如果说出来,就会被某种剧烈的火焰动摇心脏。

【你……你,你今天怎么,怎么哭……】

之前每一次你不都是冷冷地对我说——

【我、我最讨厌你了!布朗宁!呜呜、呜哇哇、呜,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同样随着时间一点点长高,穿着更漂亮的小裙子的女孩哭着说:【不行,不许,你这个流氓,花心鬼,不干、不干、我才不干呢——呜哇啊啊啊啊!】

【……喂!喂!别哭啦!】

【不干!不干!讨厌鬼!讨厌鬼!】她尖叫道:【我、我要一直在这哭——呜,除非你说你不要那几百个小姐姐!呜呜呜!】

【可是……】

【没有可是!没有可是!哇哇哇、呜,我才不要嫁给你,我不干,呜呜,我不干,我不许!】

小小的女孩跺着脚,对未婚夫发着自己人生第一次莫名其妙的脾气:【不!不!不!哇哇哇!】

这份哭声太刺耳,太用力,小精灵敏感的耳朵都有些疼。

他下意识往后躲了一步,但又懵懂地往前走了两步。

于是,这是犹豫贴近的一步。

【别哭啦……我、我开玩笑的……对不起……】

她依旧在哭,这次好像是边哭,边对她自己生气。

生气她自己为什么哭吧。

……我也搞不懂她为什么要哭啊?

为什么,她开始对我哭了?

小精灵局促地伸出手。

对方虽然哭得肩膀一抽一抽,却反应敏捷地“啪”地打开他。

——她太熟悉拒绝了,她只学会了拒绝。

尤其是面对从未体验过的,酸涩情绪。

被打开的小精灵也该重新恼火的,或者直接跑走,丢她一个人站在这。

……但是,真讨厌女孩子哭,也真不想在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上对她认输。

唔,也许把他的醋栗果酱、他快成熟的可可豆、他的月亮、他的树分享给她,她就不会哭了。

【好啦,好啦,我、我带你去玩好不好?别哭了,别哭了,哎,你真是个……】

【哭宝宝。】

——这个绰号无可奈何漫了出来,如同涨潮的海,升起的月亮。

从那以后,无时无刻,一种剧烈的火焰都在舔舐他的心脏。

幼小的精灵还不懂。

但当他长大成熟,当他摆着轻浮的笑容踏进那座魔法学院的大门,仰头看向某一点,对上某个人似曾相识的眼睛时——

【啧,我怎么有点心动?】

“啧,这可不是一点心动。”

——早已成为某人多年宿敌的精灵独自站在俱乐部外,静静望着月亮说。